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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懂他意思,抬起头。

  这一刻岁淮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好高,眼睛好清亮,看向她的目光好专注。

  她躲闪开:“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今晚遇见你之前,我想过很多次,要不要联系你,询问你志愿的学校有没有选好。如果选好了,就接着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哪些城市,如果没有选好,还是会接着跟你说,我这里帮你挑了几所符合你投档的大学,要不要看看。抱歉,稍微有些激动说得话多了,其实很简单,我就想跟你说——”

  程清池的声音像极了棋子掷地,既轻而重:“岁淮,我们一起去同一所城市上大学吧。”

  他没有回答喜不喜欢她,而是用行动证明他的未来里都是她。

  -

  在填志愿的前一晚,大雨滂沱。

  程清池和孟西沅的话在耳边交错回响,章盈和余伟发过来的电影和小视频一个接着一个,周聿白在上楼时与她对视的那一眼。

  所有都在眼前浮现。

  岁淮坐在书桌前,手边是这几天做好的志愿攻略。摊开纸页,上面一一列举着所有的大学,除了排在最前的安怀市的几所大学,还有江省的几所,再往下是最南方城市的一所大学。

  岁淮拿起笔,将上面的每一所大学全部用黑笔划去,一所一所的划去。划一笔,纸张就多一条痕迹。直到划去最后一所,她揉皱,用手拂开,仍纸团随掉落在角落。

  暴风雨,静谧的卧室,一支黑笔,一张新的白纸。

  岁淮重新翻开了那本报考指南。

  -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也是在一个下午。

  她被南市的一所师范大学录取。

  整理好通知书,塞进书包里,岁淮开始收拾行李,她只带走一个行李箱,里面都是些生活必需品,其他的打算以后慢慢来。走之前,还带上周盛巡给她的钥匙,前些天她跟周盛巡发了条信息,说要回兴城一趟。

  兴城是岁淮的家。

  那里离安怀市不远,高铁一个小时就到,她买了六点半的高铁。

  出发去高铁站前,林姨正好买菜回来,挎着篮子,正在换鞋呢一回头看见岁淮拉个大箱子,忙不迭问:“岁岁你这是去哪儿啊,还拉个行李箱,去同学家住?”

  “我回趟家。”

  林姨愣了,显然没反应过来除了周家岁淮还有哪个家。

  这个反应实属正常,岁淮解释了句:“兴城,我爸妈住的地方。”

  林姨惊了,“你这、怎么这么突然?先生夫人知道吗,小聿呢,你跟小聿说了吗?”

  “说了,钥匙还是叔叔上次给我的。”岁淮给林姨别了别耳后的白发,“林姨,长这么大都是您照顾我,辛苦了。自从我来到周家,这些年我一次没回去看过,现在我成年了长大了,想回去看看。通知书我拿到了,您不用再替我留意,一直到开学前我就都住在兴城不回来了,您别担心我,我会跟您打电话的。”

  林姨被她一番话弄得晕头转向,刚点头又犯迷糊,抓住她话里的字词,“通知书到了啊,那所大学啊?”

  岁淮抿唇,半晌说:“南洋师范。”

  “……什么?!什么师范?!”林姨篮子一松,掉在地上,以为自己听错了,“岁岁啊,你别吓林姨,你是不是说错了啊怎么会是南洋师范呢,不是安怀师范吗?”

  “林姨,您没听错,是南洋师范,”岁淮心口微微起伏,喉咙艰涩,“我改了志愿。”

  林姨震惊地说不出话,她没多少文化也知道志愿这一改一录取就再也不能回头了,刚要骂岁淮糊涂,又听她说:“林姨,有个东西你帮我交给周聿白。”

  那是一封信。

  里面只有一张银行卡。

  -

  七月份的安怀市,暴雨不断。

  岁淮来的路上堵车,距离发车时间只有十分钟,看着来不及,她改签了下一班。下车那会儿雨下的特别大,全身都打湿了,岁淮抽出几张纸巾擦身上的水迹。擦得半干,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准备进站等车。

  一道刹车声在身后响起。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音,雨珠砸砸车盖上叮叮咚咚,随后是车门被重重甩上的闷响,鞋踩进水窟隆里,一步一步靠近。

  岁淮拉着行李箱,闻声抬头,透过光滑的玻璃墙看见了身后的人。

  握住行李箱的手指倏地收紧,怕看错,她眨了下眼,定睛看着玻璃窗折射的人影。

  他追来了。

  周聿白。

  “转过来。”他说。

  岁淮停了几秒慢慢转身,回头,周聿白单手撑着伞站在雨中,大雨不停地砸在伞面上。另一只手垂在裤腿边,手里是一封信,她让林姨给的那封。

  “你知道了?”她说。

  周聿白没回答她的问题,也没说起手里的信,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雨丝从伞外飘进来打湿他的肩膀,空气中夹杂着水汽,他前额的碎发也被晕得湿淋淋。他不着急,岁淮着急,看了两眼手表的时间后,才听见周聿白问:“什么时候改的志愿?”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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