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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眼,泪痕未干,唇上是湿淋淋的

  酒液,空气中泛着浓烈的酒精味。

  她喝酒了。

  “岁岁?”他唤。

  小姑娘没精神地“嗯”一声,跟猫儿似的,嘴里稀里糊涂地说着梦话:“是奥特曼开着飞船来接我了吗?”

  “飞船?你想去哪儿?”

  “去宇宙,去打怪兽。”岁淮忽然蹭地一下立正,一手指着天,一手勾着周聿白的脖子,眼神迷蒙,“有个混蛋跟我说,把怪兽都打趴下妈妈就会回来了。”

  周聿白就那个混蛋。

  刚来周家那会儿,岁淮才五岁,老是做噩梦,梦见刚离世的妈妈是被怪兽抓走了,梦见抛弃她的爸爸也变成了凶恶的大怪兽。小孩儿发着高烧,哭湿了枕头,任凭钟晴和周盛巡怎么哄都没用,那时候周聿白也是个小孩儿,穿着睡衣光着脚从自己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探险书和图片集,跑到小床边,在岁淮耳边将奥特曼大战怪兽的故事,“怪兽很可怕,奥特曼超厉害,打败怪兽爸爸妈妈就能回来接你了,妹妹乖。”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岁淮一醉酒,记忆直接倒退。

  周聿白把小姑娘勾着他脖子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哄着,“你喝醉了,去睡觉好不好?”

  “不好!”岁淮板着脸,“我没醉。”

  周聿白:“……”

  她皱着眉,像个龇牙咧嘴的小兽,“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周聿白看她这样儿好笑,“我是来接你的奥特曼。”

  她嘴巴张成一个“0”形,“……真的吗,奥特曼好帅,你能让我亲一下吗?”

  周聿白一僵。

  “不让亲就算了。”岁淮委委屈屈,不过醉鬼格外好说话,晕乎乎地笑着拉起周聿白的手,把他往阳台扯,“亲爱的奥特曼先生,你愿意跟岁淮小姐一起跳华尔兹吗?”

  兴城小家的阳台只有窄窄的几平米,还没有周家别墅阳台的十分之一大,顶部的灯也暗着,只有半遮在云层中的月光照亮着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屋外冷风呼呼地吹,吹得岁淮鼻尖冻得红红,她瘪着嘴:“……没有音乐。”

  周聿白看她这架势,是不跳就不进屋了,他拿出手机选了个华尔兹的配乐。手机屏幕照着他的下半张脸,五官冷淡,凌厉。

  “奥特曼先生,这个是什么?”岁淮好奇地问。

  周聿白没戳破她的童话梦:“奥特曼的专有音箱。”

  岁淮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这是手机,蠢货。”

  周聿白:“……”

  一时间竟分不清她是醉了还是没醉。

  手机音量开到最大,在焰火绚烂绽放的夜空下,万家灯火守岁的除夕夜里,喝醉了酒的岁淮跟她的奥特曼先生跳了一首华尔兹。

  她跟着唱:“踮起脚尖,提起裙边,让我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

  周聿白的眼神比夜色还要温柔,低沉微磁的清淡嗓音,在漫天飘落的小雪中哼唱:“舞步翩翩,呼吸浅浅,爱的华尔兹多甜。”

  她迈左脚,“一步一步向你靠近,一圈一圈贴我的心,就像夜空舞蹈的流星。”

  他搂她的腰,“一步一步抱我更近,一圈一圈更确定,要陪你旋转不停……”

  没有谁能比你更合我的拍,没有谁能代替你给我依赖,甜蜜呀,幸福啊,圈圈圆圆转出来。

  没有谁能比你更合我的拍,没有谁能给我你给过的爱,我们的未来,是最美好的存在。

  浪漫主义者在这一刻跟他的理想主义做了最梦幻的事。

  一舞即毕,岁淮整张脸都被冷风吹得发红,她目光里仍带着醉意,就这么看着周聿白。然后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点在他的唇上,说:“果冻。”

  那刻,周聿白觉得他比眼前人还要更醉。

  音乐仍在播放,焰火仍在绽放,周聿白一手捏着岁淮下巴,抬起,他慢慢低头,将唇印下去。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顾了,所有的借口全都推给酒精。

  他只有一个念头,吻她。

  就在两唇即将碰触时,岁淮像是睡着了般轻唤出一个名字:“清池……”

  周聿白的动作就那么生生地僵在原地。

  所有的浪漫和甜蜜全部击碎。

  刚才酒后的兴奋劲儿过去了,岁淮开始哭,满腹的委屈,“过分,程清池你就是大混蛋,欺负我。”

  “乔西一点都不好,我才是你女朋友。”

  “你怎么可以跟我吵架,还不哄我……”岁淮眼尾泛着莹光,委屈地张开手,要抱。

  周聿白神色冷淡下来:“你认错人了。”

  岁淮选择性耳聋,喝醉的人最大,一把环住周聿白的腰,在他心口处呜咽,“你别出国好不好,不出国咱俩一直在一起,就这么处着,别把我一个人丢下,求你了。”

  他没表情地听着岁淮说软话,说自己多么多么没安全感,说自己有点儿自卑,让他抱抱自己。

  周聿白眼神平淡地用手轻拍着岁淮的背,哄着,“抱你了。”-

  宿醉后的人头痛是通病,岁淮躺了好一会儿才下床穿衣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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