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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自己可能会给出另一个答案。

  就像他第二次问出的这个问题一样。

  姜莱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子,轻声道:“以前我有严重的失眠症,基本每天晚上都要靠着安眠药入睡。那个时候我在医院做了心理评估,得出的结果是焦虑症,后来一直有做心理咨询。失眠就是焦虑症引起的,晚上只要闭上眼,脑子里就很难安宁下来。”

  陈蕴舟的神色隐藏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什么,语气很沉:“那天晚上,是失眠症复发了吗?”

  姜莱咬了咬唇瓣:“嗯。”

  失眠症是因为蒋时南吗?陈蕴舟想问,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姜莱像是能读懂他的心,给出答案:“其实会有这些问题和我母亲有关。前些天你见过她一面,她是一个”她想了想措辞,“掌控欲很强的人,我应该和你聊过关于我童年的事。但也不能全部怪她,是我自己没法好好调节情绪。”

  “这不能怪你。”陈蕴舟说。

  说起这些,姜莱的心情又变得有些烦闷,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些,然后转移了话题:“不过你作息比我稳定很多,每天早上很早就起床了,我起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你留下的早餐。”

  陈蕴舟轻轻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他总不能实话告诉姜莱,其实他大多数情况下是彻夜没睡。

  在这些年里,他养成的睡眠习惯是两三天一次长睡眠,其余的夜晚会精神过度亢奋,一般情况下他会在晚上工作或者画画来打发时间。

  “姜莱,我父亲的病情现在不太乐观,他公司那边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需要我来接手,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因为我父亲的缘故,他的一些至交好友得知了我结婚的事情。告诉你这些是想问你,之后如果有一些晚宴需要你身为我妻子出席,你方便吗?”

  姜莱想了想之后的行程,犹豫道:“这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之后需要在外地跟组,时间上”

  “我会按照你的时间来安排。”

  “那就没什么问题。”她又想到什么,“那你应该会很忙吧,纹身工作室那边怎么办?交给周辞吗?”

  陈蕴舟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聊着天睡着了。

  姜莱翻了个身,朝陈蕴舟的方向看去,发现他看着天花板,只是没有说话。

  她总觉得陈蕴舟有点难过。

  他没有沉默太久,告诉姜莱:“我答应了他,之后会专心投入公司事务上。工作室可能会关掉吧。”

  “我父亲从一开始就不支持我做这些,后来逼着我回国,又逼着我答应他的那些条件。我也厌倦了,把爱好变成工作是一件无法让人愉快的事情,有些东西只适合远远望着,放在心里一辈子就够了。”

  他说完这些话后,身旁许久都没有动静。

  再待他转头看去的时候,女孩已经闭着眼睡着了,呼吸均匀,饱满的嘴唇因为侧睡脸颊被挤压的缘故微微嘟起。

  他看向姜莱的视线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难以言喻的痛楚和心疼。

  陈蕴舟和姜莱的交集并不算多,能在记忆深处找到的场景大多是在高中时期。

  那个时候的她总是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很有活力,和他这种喜欢待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所以在高中的很多时候,他都像怪物一样在暗处偷窥着女孩的一举一动。

  和她喝同样的饮料,模仿她的字迹,偷偷撕走她作文本上的作文。

  他清楚地记得,姜莱那个时候很爱笑,她的笑容总是比外面的太阳还要明媚许多。她长得漂亮,成绩出色,即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旁就会围绕着源源不断的人。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姜莱只是比他更擅长隐藏和掩饰自己。

  她在很多时候和他一样,厌恶那些虚伪的社交,反感那些虚情假意的“朋友”。

  陈蕴舟不知道姜莱是什么时候开始患有焦虑症的,或许就连姜莱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陈蕴舟猜测,焦虑症的症状应该是在姜莱出国留学的时候才初露端倪。

  陈蕴舟盯着姜莱的睡颜看了很久,直到确认她睡着后,他才伸出手,轻轻把她脸上垂下的发丝拨到耳后。

  他比谁都更清楚被心理疾病困扰的感受,难以入眠的每个日夜,他能够跟姜莱感同身受。像她所说的,每当闭上眼睛,那些平日里不常出现的思绪就会突然冒出来,充斥本就酸胀的脑袋。还有一些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点点滴滴,像是潮水般涌来,又遍布脑海。

  越困就越清醒,只能试图做一些别的事情来转移过剩的精力。

  他不知道姜莱会做些什么。

  但他通常会做一些这辈子都不会让姜莱知道的事情。

  鬼知道他在每个夜晚有多想念那双唇瓣,如同万蚁噬心般难熬。

  他很庆幸自己的机智,在给姜莱打下唇钉以后,留了一张照片骗她是要做客单展示图。

  如果姜莱了解他,便会瞬间拆穿他的谎言。

  因为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允许外人看到这张图。

  刚打完唇钉的唇瓣有些肿胀,微微张开的双唇间是暗红的深色,唇上还有尚未来得及拭去的口水。

  他舍不得弄脏这张珍贵的,或许这辈子仅此一张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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