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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放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老人布袋里的那几支画笔收回,替阿笙出声问道:“阿笙方才是在问,请问老人家,以后作何打算?”

  老人眼露恍然之色,原来方才恩人那个手势,是这个意思。

  待知道了阿笙方才问的是什么,老人的眼神又黯了黯。

  以后作何打算,这个问题,还当真是将他给难住了。

  他现在身无分文,几日前去找活,亦是处处碰壁。

  他自己不打紧,只是没个落脚的地方,连累小石头同他一起受苦。

  万幸,如今印章拿回来了,现在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便是夜里留宿外头,也不至冻着。

  不愿再让萍水相逢的恩人替自己担心,老人强打起精神,笑着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跟小石头先出去寻寻看,看看有没有暂时可以落脚的地方。”

  虞清松说着,再次朝阿笙同谢放两人深深地鞠了个躬,“此番真的多谢两位恩公,两位的大恩大德,老朽没齿难忘,他日若是有机会,定当结草衔环,报答两位的深恩。”

  老人手中的布袋本就没有封口,这一鞠躬,袋子里的几根画便从布袋里滑落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谢放:“老人家言重,快快请起。”

  老人手里头还捧着骨灰,这个礼实在行得太大,谢放同阿笙两人连忙扶老人起身。

  谢放弯腰,帮着老人低头捡起地上的画笔。

  倏地,谢放注意到,画笔的上端,刻着“涛”字。

  谢放瞳孔倏地一缩。

  谢放捡起地上其他几支笔,无一例外,每一支笔上,都有刻字。

  刻字遒劲有力,字体结构飘逸——

  同前世,他在观抱石老人作画时,瞧见的老人手上握着的狼毫上端的刻字竟是如出一辙!

  此时,抱石老人名声不显,世人鲜有知道老人除却画功了得,纂刻亦是一流。他日,老人的篆刻同字画作一样,皆是人人趋之若鹜。

  便是老人用过,废旧的画笔,都有人收集了去,只因老人早起喜欢在自己的狼毛上,刻上自己的字,当是一个小小的标记。

  …

  抱石老人,名清松,字广涛,别号抱石,人称抱石老人。

  谢放盯着笔端上的字,毛笔上刻有“涛”字,纂刻功底深厚,字迹洒脱……

  这一切,会只是巧合而已吗?

  有两支画笔滚落的地方较远一些,阿笙跑过去将画笔捡起。

  阿笙喜欢画画,自是注意到老人画笔上的残留的画料颜色。

  阿笙替老人将画笔给重新放回布袋当中,指了指老人,又做了一个画画的动作,眼神晶亮,带着些许好奇又带着兴奋地问道:“余(虞)爷爷您会画画?”

  这个动作简单,不仅是老人瞧懂了,小石头也看懂了。

  小家伙脆生生地抢答道:“我爷爷画得可好了!”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谢放将掉落在地上的最后一支笔也给捡起,指尖攥紧。

  他心中的猜测,几近呼之欲出……

  …

  唯有一点对不上。

  谢放直起身,看着老人身旁的小石头。

  据他所知,抱石老人的家人皆相继因病去世,他从未听人提过抱石老人有什么孙儿。

  他几次在大哥府上见到抱石老人,老人也均是独自一人,他同老人仅有的攀谈,也从未听老人提及过他还有个孙儿尚在人世。

  是以,他让陶管事帮着他打听,目标也都是五十岁上下的独居老人,全然没想过,老人身边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左右的孩子……

  “不要听小孩子夸大。只是以前在家乡,偶尔会画个几幅。蒙一些贵人赏识,买过几幅我的画作。实在谈不上多好。咳咳咳……”

  起风了,老人站在风口处,一说话,便又咳上了。

  小石头心里头着急,“爷爷,您先别说话。您先休息一会儿。”

  虞清松摆了摆手,“不,咳咳咳,不休息了。恩人,给您添麻烦了。我们的东西太多,以至于您都没法骑驴回去。”

  阿笙连忙摆手,“您千万别这么说。乌梅的脾气不好,我骑着它来时,它就在闹脾气。

  就算是我现在上去,它不愿意走,我也一样拿它没辙,一样得牵着它走。”

  因着老人手里拿里捧着骨灰,多有不便,谢放同阿笙一样,替老人将手中的画笔放到布袋里,将阿笙方才比划的意思说了一遍。

  末了,佯装不经意地问道:“我看老人家这有刻字,老人家这毛笔上的刻字,可是自己亲自所刻?”

  虞清松一愣,片刻,迟疑地道:“谢先生观察地细致。确是老朽所刻,不过是早年在家中无事,闲着无聊刻的。技法拙劣,谢先生见笑了。

  “才不是,爷爷刻字也很好的!在我们家乡,好多人上门……”

  “小石头——”

  虞清松朝孙儿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小石头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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