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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荀氏自此分为了两路,一脉北上冀州,一脉东进兖州。
荀爽将东进的家人托付给了格物院。
“黄巾乃是乱贼, 朝廷已下令剿贼,我会在阳翟坚持到王师来援的那一刻。”
荀爽身后,十岁的少年郎闻言嚎啕大哭,少年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灰泥, 眼泪流过,留下两道白痕。
“叔父——”
荀爽无奈摇摇头,用衣袖轻轻拭去少年脸上的泪,整个荀氏都换上了故意划破弄脏的旧衣,他是唯一穿着白衣士袍的人。
“阿彧, 以往我都严格规范自己的言行, 以此来教导你们, 这次也是,君子从一而终, 认定的事物不改变,心中就不会害怕。”
少年听完,却哭得更凶了,荀爽衣袖都湿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游树,游树识趣地并没有看这边。
荀爽叹气,摸摸侄子的头,轻声道:“阿彧,哭得面都花了,发也乱了,可不美了,君子色容庄。”
少年抽噎着收了泪,荀爽微微牵起嘴角:“见到你父亲,代我问好。”
树林外再次传来躁动的声音,惊起林中飞鸟。
其中一只鸟扇动翅膀,在车队上空盘旋了两圈,游树朝天空吹了一个呼哨,抬起手臂,鸟就停在了她的手臂上。
少年好奇上前,发现鸟腿上,绑着一只竹筒。
游树取下竹筒后,鸟就拍拍翅膀飞走了。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游树看完竹筒中的信件,神情凝重道:“汝南的黄巾杀了太守赵谦,我们不能走颍水了,需要绕行,必须马上出发。”
同一时间,京师洛阳,河南尹宋奇在太傅的书房来回踱步。
“怎么办?颍川、南阳的黄巾都快打到洛阳了!我们还没法见县官一面!”
自从几年前意外落水之后,皇帝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清醒时变耽溺于后宫和西园,不清醒时便像现在这般,连月歇在殿内,除了宦官,无人能近得身。
如此境况,朝中人心异动,宋奇也不例外。
宋奇是宋皇后的兄长,当朝国舅,宋氏是靠着曹氏起家的,宋皇后能够进宫,也是仰仗大司农曹嵩,原本在朝堂上,宋奇都是跟着曹嵩走的,但是这一切,在年头的时候,发生了转变。
宋皇后年头诞下了她的第一个儿子,皇子合。
皇子合到来的时机说巧也不巧,对于皇后和其代表的外戚势力来说,有一个能继承汉室的皇家血脉,自然是有利的,但是不巧就在于,皇子合是皇帝的次子,而宠姬何贵人生的皇长子辩已经四岁了,皇帝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眼下朝廷内外动乱,那些手握政治资本的世家大族,早早就在皇子辩身上下了注,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原本宋奇作为外戚,是不想掺和进士宦党争的,前朝的血腥教训还历历在目呢!
可谁知宦官胆大包天,仗着皇帝宠信,居然控制住了新生的皇子合,宋皇后被困于宫中,只能向自己的哥哥求助。
宦官此举本意是想借皇子,控制手握京师军政实权外戚,但宋奇岂能忍受自家人让一群阉货拿捏了?立刻就与宦党割席,转身和士人合作。
而今士人派系以谁人为首?
当属四世三公的袁氏家主,太傅袁逢。
如今黄巾贼乱逼近洛阳,皇帝闭宫不出,政令皆由太傅所出,国难当头,袁逢召集门下势力,商议对策。
宦官不懂军务,可是皇命又要经黄门侍郎之手才能下达,几番博弈之后,三道新令自洛阳发出。
一道令命九州各郡博选将领,征兵讨伐黄巾。
一道令拜河南尹宋奇为大将军,名其率羽林军守卫京师。
一道令为皇帝亲传,设八校尉官直属于皇帝,八校尉官以一名宦官为统领。
宋奇得到消息后,勃然大怒。
“由宦官统领校尉?简直闻所未闻!”
众人都知道,他生气并不是因为这八个过于年轻的校尉官名单,而是因为这八个有京师兵权的校尉,分走了他大将军的军权。
“我就说,袁氏也不可信,说好不会和阉人妥协,结果呢?”宋奇对袁逢的言而无信非* 常不满。
门客安慰他:“大将军息怒,你看,太傅大人不是也把曹操放进名录了吗?”
曹操虽然是曹嵩的亲子,但是却与袁氏交往,早早就和宦官割席,把曹操放进这个名单,是在故意恶心曹嵩。
“只要兵马到手,到时候大家都往西去,他蹇硕一人就算是统领,还能往东走不成?”——
诸葛瑾醒来第一时间,就去摸腰间的太守印。
果不其然,太守印已经不见了。
他睁开眼,房间的布局和陈设都是他熟悉的。
他在泰山郡! ?
他猛然起身,外面吵闹的声音传入耳朵。
不对,不可能是在泰山郡,他记得,他走之前,府衙里活人几乎都跑光了,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上缠绕了什么东西,头很重,很沉,他恍惚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他去曹班治下的不其县借粮,借到了吗?借到了……然后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