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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抬头往北边一看,却又发现,自己根本寸步难行。
段宁和曹班的两万军,白波贼的十万徒众,董卓的五万西凉军,还有留在三辅一带的本地守备军以及护卫洛阳的北军五校尉、羽林军等等。
从洛阳到长安,沿着黄河一路往西,密密麻麻,全!是!人!
而孙坚手上才有不到五千人,要从这些军队中穿过去,接触到天子,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啊!
孙坚的军队在伊阙关驻扎下来,哨骑传回消息,董卓已经在弘农驻起高墙,准备和段、曹联军死磕到底了。
没有天子的洛阳对于孙坚来说毫无意义,是西进长安还是南下豫州,像袁氏兄弟那样,抓紧时间划地盘呢?
几天之后,孙坚收到了来自司徒王允的书信。
——曹班挟天子都长安,请使君派兵入京。
“我上一次听人提及关于的曹使君谣言,还说他是女人呢。”孙坚听手下人念完信后,一边笑,一边招手,让人将信呈上给他,“让我瞧瞧,嘿,挟天子,出息了。”
孙坚随手就将信撕碎了:“他们还要编排君实兄到何时?这次是挟天子,下次是不是就要当皇帝了?”
武将程普闻言,大惊:“主公慎言!”
孙坚反而一脸无所谓:“怕什么,如今这世道,天子都能被编进歌里唱了,就算我不说,你信不信,讨董联军中,也有人有这心思了。”
可就在孙坚准备下令军队南下豫州的前一天,王司徒的第二封信,改变了他的主意。
——董卓已死,请君速速北上。
这个消息如一道惊雷在孙坚的营帐内炸开。
直觉告诉孙坚,他的机会来了。
三日之后,孙坚成为司徒府上第一位到访的武将。
王允将自己的刺杀计划和盘托出,并向这位出生寒门的讨董英杰伸出了橄榄枝:“董卓死后,他的部将必然溃散,若是文台兄能收拢董卓余部,迎接天子回京,那拜将封侯,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十年前的孙坚,只是一个小小县丞,如今却成了三公座上宾,还被托付如此重要的任务,孙坚心中不觉澎湃,只感到满满的讽刺。
他始终对曹班在长安一事抱有怀疑,直到王允给出曹班暗中联系贾诩的证据。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上一秒还与你称兄道弟,给你粮草,和你一起朝着一个目标去征伐,下一秒,就摇身一变,和你站在完全对立的一面呢?
曹班暗中勾结董卓账下谋士,逼迫天子与朝中文武,迁都长安。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他当初给自己粮草,也是为了利用自己?
孙坚突然想到当初在鲁阳县,见到的那张面如冠玉的脸。
王允就坐在上首,默默地等着孙坚的回应。
他该说的都说了,能做的也做了,孙坚是他最后的希望,他需要一支独立于关东和关西势力的军队,来完成他的政治理想。
孙坚撑着酒壶,神情难得有些郁郁:“我平生最瞧不起的,便是犹豫寡断之人。”
“可现在,我都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他举起酒壶,昂首猛然灌下,辛辣的酒水划入咽喉,王允看他将一整壶酒饮下,随即突然放声笑大笑起来。
王允等着他做决定,却听见他一边笑,一边问道:“你说,他不会,真是女人吧?”
王允:……
“曹君实其人,我不曾见过,但古往今来,未见女子能有此野心者。”王允只能回答道。
“我书读得少,司徒大人可不要诓我。”
王允正不知该怎么回他这话,又听他话锋一转,突然道:“司徒大人为何一定到迎天子回来呢?”
此话一出,王允便知,孙坚是下了决定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趁着孙坚盯着侍女酌酒的功夫,向候在暗处的侍卫比了个眼色,侍卫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王允解释道:“天子居明堂,长安宫殿早已被毁,自然是要迎回天子。”
孙坚状似随意地摆了摆手,话是对着王允,眼睛始终看着那位侍女,侍女被孙坚盯着,酌酒的手都有些发颤,只听他轻笑了一声,道:“司徒大人既然都求到我这了,想必也是走投无路了,为何还不肯于坚说实话呢?”
王允一怔,眼神中的不愉一闪而过,随即慢声道:“那依文台兄的意思呢?”
孙坚的视线跟着侍女离开的背影到了门口,这才慢慢收回来:“长安有天子无明堂,洛阳有明堂无天子,既然如此,司徒大人为何不寻一天子,来居明堂呢?”
他的语气有些轻浮:“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堂内众人闻言哗然,有人立刻拍案而起,驳斥孙坚:“如此作为,与董卓何异?”
孙坚没理会他们,而是看向王允:“司徒大人认为呢?”
王允迟疑道:“天子废立,需要遵礼法……”
王允坚持迎天子回洛阳,不外乎是想保住自己在汉廷的权势。
洛阳是他的政治根基,他不能走,只能想办法让天子回来。
可若是天子回不来……
那么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