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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立天子便是最好的办法了。

  董卓为万人唾弃,除了他暴虐弑杀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打破了礼法规矩。

  血溅朝堂、毒杀皇子、开掘皇陵,这些恶行将礼法笼罩的王朝护甲狠狠撕开,将内里任人蹂躏的脆弱核心暴露出来。

  董卓是汉廷礼法哀歌的奏响者。

  要想不重蹈董卓的覆辙,在洛阳另立天子,他们就必须遵礼法而行。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天子亲自下诏禅位,或者由比天子地位更高一级的太后下诏。

  “可若是依礼法而行,天子为曹班所挟,断不可能亲自下诏,太后也随逆贼贾诩迁往长安……”

  孙坚却是一脸,“这有何难”的表情,语出惊人:“天子亲诏,又不需要天子亲拟,司徒大人找个文采斐然的文官,写一篇声泪俱下的禅位诏书,在拿传国玉玺一盖,谁敢不认?”

  洛阳,另立新帝一事,就这么在司徒府的宴席上敲定下来。

  长安,尚书贾诩按照曹班的要求,前往临时尚书台的办公区。

  等着向曹班汇报工作,以及等着曹班调配人手和物资的大小文官武将从曹班的书房门口,一直排到了院子外面。

  所有排队的人,都看着贾诩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曹班的书房。

  医都尉华佗向曹班汇报完伤员清点情况后,看了贾诩的腿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曹侯。”贾诩刚一开口,排在华佗后面的武将立刻不满道,“哎!别插队啊!我这个更急!”

  曹班什么也没说,在华佗留下的医疗物资调配申请表上签字盖章,武将见状识趣地闭了嘴。

  片刻后,申请表被曹班身边的实习小童取走,小跑着送出去,曹班这才捏了捏眉心,看向贾诩,疲惫道:“怎么才来,是有消息吗?”

  贾诩看着她案上那副画满了红色交叉符号的舆图,沉默地摇了摇头。

  曹班一顿,心里压抑的情绪差点控制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

  “曹侯!”堂内排着队的一干人等纷纷担忧道。

  董卓余部在立夏这天向长安发起猛烈的进攻,姐姐的先锋军和皇甫嵩分别在高陵拖住了李傕和董旻的军队,才使得她这边能够撑到援军到来。

  援军抵达后,李傕和牛辅很快就率军往北逃了,只有董旻的军队死死追着段宁的先锋军一路往东。

  姐姐的援军大部队是在八日前抵达的,与脱离董旻的先锋军一起。

  也就是在这一天,曹班才从先锋军那里,得知了姐姐落水失踪的消息。

  副将吕布亲眼见到段宁落水,却没有立刻下令去寻,而是坚持原计划,在骊山与董旻的军队迂回,直到将董旻的二万人马全部诱出高陵,才配合主力军,在郑县将董旻斩杀。

  吕布来到长安,向曹班请罪。

  时值黄昏,云霞满天,城郊的田中蛙鸣阵阵,吕布身后的士兵皆是浑身血污,他们卸了甲胄,互相搀扶着。

  曹班挽起的裤脚滑落进泥水里,农庄新搭好的水车成功转动起来,水声潺潺,她身后的农户见状喜极欲泣,却因为这氛围,而不敢吭声。

  曹班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他身后士兵,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玉佩。

  冰凉得几乎一丝温度也没有。

  曹班张了张嘴,半响,才轻声道:“若我因此降罪于你,才是万死不足惜。”

  距离玉佩联络的日子还有十天。

  最后十天。

  她想。

  我会留在这里。

  第149章

  “又来一个, 阿织!快!别让他们抢了!”

  南山山脚,接连不断的大雨泡坏了农田,附近的村庄几乎都整村搬走了,只有浐水河下游的王庄村,因为一项新的营生,而留了下来。

  阿织听见姐姐唤她,小小的个子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赤脚在田边啪叽啪叽地跑过来,将竹竿递给姐姐,随后手脚并用,爬到姐姐身后的田坎上,踮起脚尖向河水前方眺望。

  雨过天晴后,阳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金灿灿地水面上,能看见那个黑影顺着水流,向这边飘来。

  大丫昂着头,看清了黑影的形状,眼睛倏地亮起来,兴奋地大喊:“是大货是大货!”

  其他的小孩们听见,纷纷推搡着挤到河边浮桥上,伸长手臂,用自己手里的竹竿往前探,企图抢占一个好位置。

  “别挤!别挤!”“是我的!都不要和我抢!”

  孩子们吵闹的声音几乎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自三辅战乱以来, 王庄村很久没有这样热闹的时候了。

  浐水河宽阔的河面在王庄村的上游收窄,到了村口,恰好有一处落差,上游的漂浮物因此被冲刷下来,每逢涨水的年头,村里人便都来此处“拾货”。

  以往落下来的多是些被水泡烂的杂物,在河边候一天都捞不上什么好东西,远不如去田洼里摸鱼来得收获多,因此村子里只有无田可种的大丫姐妹来得比较勤。

  今年上游打仗,河面出现了面容可怖的尸体,有孩子被吓得得了癔症,大人们便不再允许他们到村口“拾货”了。

  大丫姐妹母亲病故,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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