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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伤了?我看看!”
这多血,孩子还这么小,诸葛亮心里没底,女人见状,也低头看向孩子,连声道:“不,不,不是孩子,血是阿翁的……”
她用手在孩子脸上擦了擦,孩子脸都憋红了,这才哭出声来,诸葛松了口气,提起箱子:“走!”
女人抱着孩子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解释:“他们扛着锄头来,还叫了外人,他们就是欺负郎君不在,我,我……”
陈家阿翁是木匠,儿子继承了父亲的手艺,每年春耕后,会被县里招去修筒车,诸葛亮的木匠手艺,也是和陈家阿翁学的。
城子县水源充沛,但地势平缓,适*合架筒车的地方不多,陈午家和陈拾家挨着,水源经过陈拾家,刚好有一处落差。
早年曹侯任泰山郡守时,传授筒车的制造方式到乡里,陈午的阿翁就给陈拾家修了筒车,让水源能够分下来,灌溉到陈午家的田。
但今年水源不稳定,筒车磨损,屡修屡坏,再加上县里搞田籍普查,陈午的阿翁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老的田契,来乡办院子,找诸葛亮说筒车的田地是他家的。
诸葛亮赶到陈午家时,陈拾家的人已经跑了,只留下一个腿被砍伤的陈家阿翁,嚼碎了草药往伤口拍。
“阿翁!”女人将婴儿放到榻上,红着眼眶,急急朝诸葛亮招手,“诸大人,您快来看看吧!”
老人疲惫地抬起头:“小诸大人,劳烦您了。”
第188章
陈家阿翁伤在皮肉,诸葛亮做了简单处理后,对着膝盖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皱起了眉头。
“这里还是需要缝合,我只能做简单的清创, 医术有限,阿翁最好还是去县里的医所, 让医师们看看。”
凡曹班治下县城一级, 均开设有医所,非住院的病患,可以用半斗米,也就是成人一天的口粮, 来医所诊治。
乡办院的啬夫和游徼只经过简单的医疗培训,诸葛亮的医术还是在交州格物院培训的,已经算不错的了,但复杂和严重的病症,他还是推荐去医所。
“哎,去县里跑一趟,一来一回就是三天,家里只有四娘,她又奶着娃娃,我这一走,田里她顾不上不说,隔壁老拾头要是又来闹可怎么办?”
诸葛亮用干净的纱网布沾了医用酒精,轻轻擦拭创面边缘, 陈家阿翁疼得皱起脸来。
“阿翁,你去吧!”四娘见状,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道,“东乡王家的那位当年也是伤在腿上,县医所的医师们来宣讲的时候不也说过吗,伤口感染是要命的!家里有我呢,他们再来,大不了我就和他们拼了!”
四娘说着说着,就走到榻边,抱起孩子往外冲,诸葛亮连忙起身将她拦下:“哎,莫冲动,莫冲动,哪里就要拼命了……”
四娘红着眼站在门口,瞪视他,不说话。
诸葛亮叹了口气,想了想,对两人道:“县里医所的宋医师是我在交州读书时的师长,原本她也说过阵子要来城子乡布置防疫工作的,这样吧,我书信给她,请她来时带上药箱,顺便帮陈阿翁看看。”
陈家阿翁大惊,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哪能劳烦医师呢,她们是忙着救命的,是莱芜县的恩人,我这点伤,养养就好了……”
四娘在后头急得跺脚,拼命朝陈阿翁使眼色,陈阿翁固执地偏过头去,诸葛亮见状,只能耐心劝道:“陈阿翁给莱芜县造水车,救了莱芜县的田地,不也是救了莱芜县百姓的命吗?陈阿翁是莱芜县的恩人啊!怎么就叫劳烦呢?就听我的吧,左右宋医师也是要来的。”
好说歹说废了一番功夫,陈家阿翁这才点头,表情却仍有些别扭,诸葛亮连轴转了大半天,有些疲惫了,站起身来刚要出门,却又听见身后扑通一声,一个不留神,陈家阿翁已经带着刚缠上纱布的伤腿跪在了地上。
“小诸大人!我恳求您,让乡办院的大人们收手吧,莫再测下去啦!”
老人声音沙哑,话说到一半,已经潸然泪下,诸葛亮给他突然这一出整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家阿翁,您起来!起来说话!哎呀——”
好在诸葛亮力气大,硬架着老人起来了,只能重新给老人清理包扎,一边问道:“您说的可是田籍普查?”
“是啊!莫再测啦,莫再测啦!这是要我们的命啊!”老人的哀嚎发自肺腑,这回诸葛亮是真不明白了。
这田籍普查可是今岁户部一号文书,他仔细研读过,明明是惠泽百姓的好事,为何陈家阿翁反应如此之大?
他摸不着头脑,只能看向门口的四娘,四娘叹了口气,解释道:“诸大人,您也说了,这田地就是农民的命,田地要是少了一寸,可不就是要我们的命吗?”
“你们乡办院的人来,随便就将这田分了,到时候别家占了我们的地,说是你们乡办院批的,我家人少,阿翁就阿午一个儿子,阿午没有在乡办院的游徼兄弟,你说我们上哪说理去呢?”
诸葛亮这才明白,原来陈家是对这田籍普查有顾虑!
他在交州、长安读书时,听过、学过不少曹侯所出的新政,这些新政有些能顺利推行,有些却阻碍重重,曾经他不能理解,常为那些中途流产的改革举措扼腕叹息,如今在乡里做啬夫,他才切身体会到个中难处。
这样的问题肯定不是单独在陈家有,根据一号文书,整个泰山郡都是此项工作的试点区,他内心有了想法,但对于陈家眼下棘手的情况,他还需要单独分析。
陈午和陈拾两家的田籍争议源头是水源,水轮筒车供水不稳定,木工活是陈午家干的,但水车又架在陈拾家。
诸葛亮没办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