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


  “这是你自己选的。”封讳迟疑半晌,像是即将爆炸的炮仗在最后一刻哑了火,他好一会才将那副烦躁之色捡起来,“我没有逼你。”

  离长生说:“是的,没人逼我。”

  封讳:“……”

  封讳的怒气好像被强行压下去的火焰,终于试探着一点点化为小火苗,没一会终于熄灭了。

  封殿主将手收回来,却还不忘熟练地冷嘲热讽:“你就算救了天下苍生又如何,没人会感谢你,他们只会一边做那些破神像,一边大肆宣扬你欺师灭祖的污点。”

  “是的,太过分了,谁爱救谁救吧,反正我再也不救了。”离长生义愤填膺地说。

  封讳:“…………”

  封讳垂着羽睫安静看他,怒意和煞气消退。

  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下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在说谎,鬓发间也不知谁给他编的小辫子发梢垂着一枚小金币,在面颊微微一晃。

  没来由的,离长生竟然从那张冷酷无情的脸瞧出一丝……

  乖顺?

  离长生:“……”

  天杀的,太可怕了,度上衡这具灵傀是眼瞎了吗?

  一只随时暴怒要吃人的野兽都能看成一只乖巧的猫?

  封讳的怒气被三言两语压下去,浑身也不冒阴气了。

  离长生松了口气,试探着道:“只是话又说回来……”

  封讳眉头一皱,刚安抚下来的怒意又隐隐想窜上来,不悦道:“话从哪儿说回来的?”

  “从这儿。我看封殿主和徐掌教好像也有旧仇……”旧仇怎么那么多?离长生心中腹诽了句,继续真诚地说,“不如趁此机会报个仇呢,封殿主意下如何啊?”

  封讳眼眸眯起来,带着冻死人的寒意瞥他:“你想替我报仇?”

  “是啊,虽然徐掌教厌恶度上衡,但看方才他对灵傀的态度,肯定爱恨交织呀。不妨让徐掌教看着从小养到大的师兄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徐掌教肯定吐血三升。”

  离长生郑重其事地出主意:“他若先寻到了结界阵眼,你我上前一抢,超度大厄、功德到手后立刻跑路,狠狠给幽都争光,徐掌教定然捶胸顿足。”

  封讳:“……”

  离长生几乎要将“我想救结界里这些人”的打算写在脸上了。

  封讳并非被美色轻易蒙蔽的肤浅之人,冷冷和他对视半晌,硬邦邦吐出几个字:“你最好会。”

  离长生眨了眨眼。

  这是答应了?

  ***

  徐观笙很烦躁。

  不过一具灵傀而已。

  师兄已经死了,就算灵傀再像也不过只能存在片刻,灵力消散后又是一场空。

  封明忌想要便拿去。

  没人在乎。

  为今之计还是要先寻到结界的阵主破阵才对。

  徐观笙眼不见心为净,抬步往澹台府前院而去。

  几个小崽子完全将他当成了主心骨,唯唯诺诺挤在一起跟在他身后。

  大厄之所以能在南沅神不知鬼不觉地存活,必定有人心甘情愿以功德供奉,澹台淙闹出如此大的阵仗,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只是那具灵傀为何能招出来?

  大厄会和师兄有联系吗?

  应霜飘至前方,带出一道冰霜。

  徐观笙精通不少阵法,在遍地冰霜的地方八角走了片刻,灵力倏地破开虚幻阵法。

  眼前郁郁葱葱的澹台府转瞬消失,缓缓幻化成阵法本来的样子。

  举目望去,四周似乎还在澹台府,只是府中破落,好似干旱多年,本来全是水的湖面干涸龟裂,枯枝死树好似张牙舞爪的鬼影。

  一切了无生机。

  阵法最中央,放置着柴火堆成的木架。

  澹台淙一袭白衣闭着眸盘膝坐在最中央,阵法中的功德源源不断朝着他心口涌去。

  看来就是阵眼所在。

  徐观笙将应霜剑收了回来,面无表情看着澹台淙。

  他正想上前,又忍不住回头冷冷道:“一直跟着做什么?滚。”

  少年们被徐掌教一凶,顿时吓得眼泪汪汪。

  不过眼泪还没滋出来,众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徐掌教并未驱赶他们。

  破落的废墟残垣之上,封讳长身鹤立,那具艶美的灵傀亦步亦趋粘着他。

  封讳似笑非笑道:“这结界似乎不是雪玉京的地界吧,我闲来无事散步也碍事?”

  徐观笙:“……”

  徐观笙见不得师兄这副粘人……粘其他人的模样,眉头狠狠皱着:“回你的幽都散去,滚开。”

  封讳低头看向离长生,冷笑道:“我还没报仇,就先挨了一顿骂。”<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