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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没心没肺惯了,他苦苦思念了十年,但只要和度上衡重逢,就能立刻忘却那十年的难过悲伤。

  ——就像别人打了他,疼了就哭,但伤治好了,他好像就没了哭的资格,理所应当将被打的事抛之脑后。

  封讳狠狠擦了擦眼泪,原地化为庞大的蛇形,亲昵地将度上衡缠绕在最中央,用脑袋去蹭他的脖颈。

  周遭仙气缥缈,度上衡一身白金道袍宛如仙人,身上却缠了只几乎全黑的蛇,怎么看怎么有种荒唐又诡异的艳色。

  度上衡抚摸着封讳的脑袋,淡淡道:“的确大了不少。”

  封讳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夸赞。

  度上衡眼眸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似乎在出神,摸着封讳的鳞片好一会,忽然没来由地问:“喜欢人间吗?”

  小蛇吐了吐信子,歪着脑袋看他,蛇形还不会说话,他乖乖点头,示意喜欢啊。

  度上衡却没有笑。

  他盯着虚空中的烟雾,不知在想什么。

  小蛇疑惑地将脑袋搭在他颈窝,用坚硬的鳞片拱他,催促着夸赞。

  度上衡笑了起来,轻声道:“徐寂看到你修炼如此快,定会很嫉妒。”

  封讳听到想听的,顿时高兴得翻江倒海,坚硬的鳞片不住缠着他蹭,恨不得将他吞到腹中永远不分开。

  时隔三百年,封讳愣怔注视着被蛇缠在最中央的度上衡,终于在他不动声色的面容上窥探出这位慈悲的神明露出那不易察觉的脆弱。

  可那时的小蛇什么都不懂,满心满眼皆是重逢的欢喜。

  没人懂他,更没人救他。

  封讳狼狈地从离长生的梦境中出来,竖瞳赤红直直注视着躺在榻上安眠的男人。

  离长生身体虚弱,睡着时呼吸极其微弱,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他的气息声。

  ……就像三百年前那样。

  男人穿着那束缚他一生的道袍,安安静静躺在玉棺之中,眉眼宁静看不出丝毫死状,除了没有呼吸之外,看着就如同睡着了。

  封讳浑身是血,疯了似的跃进棺中将他抱起,血泪汹涌而出,浸湿男人的衣袍。

  灵力无论如何灌进去,仍然没有半分回应。

  他再也不会醒了。

  这个意识倏地进入识海,逼得封讳眼瞳剧烈颤动,抓着离长生的手都在发抖。

  封讳一时分不清楚此时到底在三百年前的雪玉京棺中,还是飞回渡厄司的画舫,他神智恍惚地将耳朵贴在离长生的胸口,想要去听心跳声。

  时间似乎被一寸寸拉长,四处寂静无声,好像地狱黄泉的最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终于传来一声微弱的。

  噗通。

  是心跳声。

  那一刹那,封讳像是陷入梦魇被拽出来般,浑身上下泛着彻骨的凉意,逐渐被乍然袭来的暖意逼得一寸寸酸麻。

  恍惚中,一只温热的手轻轻在他脸侧一拍。

  封讳如梦初醒,怔然看去。

  离长生不知何时醒来的,正坐在那满脸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

  封讳直直注视着他,好半晌才终于找回声音,低声道:“没有,你醒酒了?”

  过了这么久吗?

  封讳后知后觉到不对,抬头一看就见外面还黑着,失去主人的操控,画舫仍在三界半空盘桓,并未回渡厄司。

  应当只过了一个时辰,还好。

  封讳正想说话,离长生不知为何欺身而来,温热的手指抚摸着封殿主的眼尾,笑着道:“做噩梦啦?”

  封讳不想和醉猫一般见识,蹙眉道:“没有。”

  “和我说实话。”离长生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偏头,眉眼泛着笑意,“又不会笑话你,乖乖的,好吗?”

  封讳:“……”

  封讳伸手在脸上一抚,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满脸泪痕,又看离长生这副蠢蠢欲动的模样,险些被气笑了。

  还说不喜欢?

  这都喜欢得恨不得抠他眼珠子了。

  封讳阴沉着脸,不想如离长生的意,但还没动作,离长生突然伸出手抱住封讳的脑袋,强行让身形高大的封殿主小鸟依人般倚靠在自己颈窝。

  封讳一僵。

  离长生醉意朦胧,言行举止都循着本能。

  他抱着封讳轻轻拍着后背,轻声道:“别怕啊,我在。”

  封讳姿势别扭地被迫靠在身形单薄的离长生身上,身形像是石头般僵硬半晌,终于缓缓放松,将额头埋在离长生颈窝,反手抱住他的腰。

  就像年少时无数次那样,亲密无间。

  ***

  封殿主大鸟依人半天,画舫终于慢慢悠悠到了渡厄司。

  明明众人都没去并蒂谷,但各个都像是亲身过去般,对离掌司的一切行为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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