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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闽耀宗惯得无法无天。

  “宗哥,您看什么呢?”旁边相熟的同龄人邢康察觉闽耀宗半晌没动静,不由巴巴地堆着笑问他。

  “去去去,一边儿去,别跟我说话。”闽耀宗不耐烦地挥手拨开邢康身形,继续目露馋色地盯着一处方向看。

  邢康被他大力推得一趔趄,险些扑倒在地,对面人望过来的眼神立时满是窃笑之意,邢康一张脸红了又白,最终仍点头赔笑,顺着闽耀宗目光看去,望见对面席位的立柱斜后侧,影影绰绰的坐了一道人影。

  那人一身玄色绣暗绿纹锦袍,青丝如云如墨、肌肤似冰似玉,容貌端的是俊美无俦,表情寡淡无颜色,一双凤眸更是眸色浅淡,垂眸落下时满眼的漠然疏离之意。

  只一眼,邢康竟看呆了神,无意识半张着嘴,半天再没其他动作。

  “你看什么!”

  正愣神,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正是闽耀宗发现邢康失态,恼羞成怒地赏了他一巴掌。

  “哎哟、哎哟!”邢康讪讪地捂着后脑勺,还要咧嘴笑问:“宗哥,您也瞧见那人了?他是谁啊?…不像是熟面孔,难道是新来京城的谁家的……‘公子哥’?”

  闽耀宗解了气,收回目光,从鼻子里哼出声,拎起筷子夹了块肥腻的炙肉塞进两片厚唇,大喇喇地边嚼边道:“哼,管他是谁,被本公子看上是他的福气!岂有不从之理?”

  “那是、那是!”邢康嘿嘿直笑,下意识又偷偷瞧了那公子一眼,“宗哥一表人才、家世煊赫,别说是女扮男装的泼厉小娘儿,就是真的男子,那也得对我们宗哥的垂青感恩戴德!”

  “还看,还看!”闽耀宗对这些奉承话司空见惯,瞟见邢康还敢觊觎他看上的美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又赏了那瘦伶仃的人儿两巴掌,打得邢康一刻不停地小声痛呼。

  周遭还有不少同邢康一样时时巴结讨好闽耀宗的,他们都对这位尚书家小公子张嘴便骂、抬手就打的顽劣行径见怪不怪,众人默契地圆场附和,邢康也很快藏好痛色,再次融入一派和乐的宴席氛围中。

  酒过三巡,歌舞渐起,整座宴厅弥漫着浓重酒气与脂粉淡香。

  好不颓靡。

  沈行舟自进了宴厅,微蹙的眉头就没怎么舒展过,此时宴席过半,他望着仍如流水一般送进来的珍馐美食更是皱紧了眉心。

  有些食盘仅是动过几筷,挑着最嫩最好的地方吃了,其余剩的竟能毫不犹豫撤下,很快又有新的、尚冒着热气的菜肴摆到先前空缺。

  酒水也是泼多喝少,大半都赏了宴厅空地上袅袅而动的舞者的罗裙了。

  更有甚者,吃醉了酒的宾客毫无形象地赤手抓过案上食物相互丢掷,各种哄笑声不绝于耳,而那些精致上好的食物则被浑不在意地踏烂成泥。

  “阿鹿…这种宴席有什么参与的必要吗?”沈行舟心头愤懑不得纾解,转头闷闷问林鹿道。

  林鹿觑他一眼,少年人俊逸的面庞如今正隐忍地皱成一团,颇有些受了十足委屈的意味。

  “一会儿就知道了。”林鹿伸手向案几上的酒杯。

  沈行舟当即按住他手背,“不许。”

  林鹿眉梢微挑,看他。

  沈行舟也知道当下是个什么场合,是以一触即收,但仍懦懦地嘀咕:“已经依你所说隐了身份,可这些人办起席来没个完,你都喝了多少杯了,还要喝……”

  林鹿冲他露了个极短暂的浅笑,伸出的手在停顿之后越过酒杯,摸向了稍远些的茶杯。

  “知道了,小唠叨。”

  正当林鹿捧起茶杯啜饮,沈行舟安心似的舒了口气之时,变故陡生。

  “啊呀,公子小心!”

  一道可以称得上散漫的示警声过后,整杯酒水兜头落下,浇了林鹿满面的酒渍。

  沈行舟吃了一惊,来不及诘问对方,摸出贴身的帕子就欲为林鹿擦拭,谁知身边竟不知何时多了人,正佯作慌张,手忙脚乱中将不设防的沈行舟挤出了林鹿身侧!

  林鹿抬起一双被酒水浸湿的眸,眼里没有半分情绪,缓缓朝来人看去。

  “哎哟,真对不住,小爷我吃多了酒,走路不甚稳当,无意冒犯冲撞美人,这就给您赔个不是——”闽耀宗把空酒杯随手一抛,极尽轻慢地作了一揖,一手从怀中掏出绢帕,另一手就要朝林鹿面颊摸去。

  第88章 惊鸿游龙

  林鹿淡淡瞥向男人作势伸过来的厚掌, 无甚反应,仍旧保持着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方才远观时看不真切,邢康还以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小美人, 如今走近,看清骨架身量后发现竟是男子无疑。

  生为男儿身, 却拥有一副绝色皮囊, 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风情!

  闽耀宗见美人毫无厌色, 心道还是个乖顺懂事的, 顿时喜不自胜, 嘴角朝两边咧得更开,几欲滴下涎水,眼见着就能一亲芳泽。

  可就在这时。

  一条手臂利落地横插进两人之间, 旋即毫不留情荡开闽耀宗双手, 以一种极度保护的姿态挡在林鹿身前。

  那一下没收着力气,打得闽耀宗手腕生疼,传过来的劲道也大得出奇,将这位满脑肥肠的尚书家公子推得失去平衡,踉跄着往后倒了数步, 还是被身边人手忙脚乱地托扶住,才勉强没有栽倒在地当众出丑。

  “谁啊你?敢坏本公子好事!”闽耀宗恨恨将他们一推,上前一步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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