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00


  范意看着外面的雾,无力地往后退了两步,软得几乎站不住:“刚刚割破我手的,是车门。”

  车门明明开着,往前踏上几步,就能离开车厢。

  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投过视线问他:“怎么回事?”

  范意不太会组织语言,有些语无伦次地捂着手:“这个车门,在假装自己开着。”

  ……

  如果放在平常,肯定会有人去笑范意,说他在讲无稽之谈。

  但是他们现在的遭遇,本身就是一种荒谬却无可辩驳的事实,谁都无法保证这里究竟还会发生什么,一个个神情严肃,往远离车厢门的位置退了半步。

  何况……

  在16号车厢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范意两次带头,做出正确的选择,还出声提醒他们,他们很难意识到如何破局。

  不,现在应称为不该存在的18号车厢了。

  初晴很清楚这一点,她有些在意范意的看法,于是转过头,让其他人安静些:“停一停,我们也聊了一会儿了,要不听他说几句吧。”

  范意:……

  什么?

  什么听他讲几句,他要说什么?

  初晴注意到范意的窘迫,先开了话题,问他:“你刚才为什么要把手探出去啊,那样做挺危险的。”

  范意蜷住手指,往旁边让了让:“因为我觉得……要下车。”

  他想起红色显示屏上的那句话。

  【Please get off at the next station.】

  一句令人不安的提示词。

  “一定要下,”范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却连他本人都觉得陌生,“这节车厢下不了,就换一节。”

  “还有三分钟。”

  范意回过头,不自觉望向车厢内部,最上方的显示屏。

  【Danger.】

  【危险。】

  上面的字会变。

  仿佛在提醒着他们该做的事。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在梦中的缘故,那些无关紧要的话语和记忆都被自动过滤,变得朦胧模糊,范意去听,听不真切。

  梦里,他想不起来自己都说了些,做了些什么,连旁人望向自己的目光都无法分辨。

  只知最后,自己推开一道道车厢门,带着所有人,往前去寻找可以离开的车厢。

  他赶在最后一分钟,挡住其他人,顶着大脑疯狂跳动的不好的预感,率先在显示着“Safety”的车厢口下了车。

  他说:“我先试一试,没问题你们再来。”

  那是范意第一次切实体会到死亡的感受。

  浓雾比杀人的刀更加锋利。

  梦里是会痛的,车厢外的浓雾在范意下车的那一瞬间,绞住他的脖颈,抽干他的力气,让他窒息。

  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范意急忙往回走,他只是下来看看,压根没有离开多远,而车厢门近在咫尺,眼看着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诡物却在最后一刻,亲手把其打碎。

  在范意即将触碰到车门的一刹,浓雾中,不知有什么,从后往前,直接穿透了范意的心脏!

  胸腔血液喷涌,溅入雾色里,他嗅到了浓厚的血腥气,属于他自己。

  范意睁大眼睛,慌忙捂住心口,疼痛支配他跪倒在地,血液捂也捂不住,洒在最后几步路上。

  他死了,倒在车门前。

  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感。

  心脏停止跳动,呼吸逐渐微弱,疼痛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连肾上腺素都无法支撑他爬到终点。

  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范意手里的木牌“咔”地碎了一条缝。

  他猛地在车厢内睁开眼,跌跌撞撞往后退。

  其他人赶忙上前,问了他好多东西。

  死过一次的余痛还停留在身上,范意一个人也没回答,只惊疑不定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无措地往角落缩,害怕里面会凭空出现一个血洞来。

  他没有死?

  范意确认自己下了车,浓雾吞噬了他,把他杀死,那真实又绝望的感受,他绝不会想再体验第二次。

  初晴说:“你们等一下,让他缓一缓。”

  她挡住其他人,蹲下朝范意伸手:

  “慢慢来,不要急,我拉你一把?”

  范意脸色惨白,视线恍惚了好久,才聚焦在初晴抬在半空的手心。

  他慢慢反应过来,虚弱道:“不用了……谢谢你……”

&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