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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前,身形都未移半分。
“陛下,您先用膳吧。”
江见月望着窗外,片刻道,“人总要吃饭,你家大人不用膳吗?”
李肃低眉半晌,额头都要滚下汗珠来,“……臣去请。”
未几,李肃赶来回话,“苏相让您先用,他稍后随意用些什么都可。”
少年女帝伫立窗前,抬手让人离开,目光却始终落在外头雪道。
一个多时辰前,一男一女从这处执伞离开。
是昨日宴上,举杯共敬主座的二人。
乍一看,像极了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同向高堂问安。
昨日宴,一场百花宴。
拢在广袖中的手发出骨节狰狞的声响。
须臾后松开。
她转来桌案,将膳用完。
一碗汤饼,半碗炙羊腿,还有一些点心。
因脾胃不好,她用膳很慢,这日用的又多,等用完已经午时六刻。
这是她以往午歇的时辰。
于是她便打算上榻睡会。
师父说,让她冷静冷静,她还是愿意听他的话的。
然从席上离开时,她似想到什么,伏地寻了许久也没找到。
于是一拳砸在地上,指节皮肉皆破。
起身时,广袖不甚勾到用膳的案席,她也没能解开,到后来一脚踢翻席案,由着杯盘散落一地,袖沿撕裂大片。
她气息不太稳,喘得有些厉害。
见没有用完的膳食滚了一地,只匆忙上去捡。
她对糟蹋食物的行为深恶痛绝。
她坐在地上,将碎羊肉上裹的灰轻轻吹去,玫瑰糕半边浸汤的部分小心掰开,还有她没有用的光明炙虾,一只只捡起来放在壶中洗干净,然后重新放入碗中……
她看着重新上案的膳食,勾了勾唇角,她冷静一会了。
滴漏声响,未时至。
她茫然看着门口,并无归人。
于是净手上榻,合眼入睡。
不知道是否入眠,但是很清楚起身时正好申时,滴漏再响。
苏彦依旧没有回来。
于是,她穿戴齐整,推门出去。
李肃守在门口,恭敬拦她,“陛下,苏相道您不能离开这间屋子,尽可能不露于人前。”
女帝道,“何时下的命令?”
李肃低着头,“回陛下,晌午离去前。”
女帝又问,“他当真这般说?朕不能离开这间屋子,该少露于人前?”
“是。”
“所以,这是在囚禁朕吗?隔断朕同外界的接触?”女帝话语低沉,却寒意逼人,“苏相,是要造反吗?”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匕首,拍于李肃手,“不若你了结朕,给你家主子立个功!”
“卑职不敢。”李肃俯首下跪,“大人也万万不是这个意思,完全是出于保护陛下的安全考虑。”
“是这样?”女帝收匕入鞘,将人扶起,含笑道,“那是朕疑神疑鬼了,朕不过是想去看看苏相的阿姊,且不说一家子骨肉,便是臣有难,君主总该慰问。”
李肃松下一口气。
“你莫跟着,朕独自一人走走,静静心。”女帝话语婉转,“别说又是为了安全,就那么两里路,朕真会当作你是在监视,而非保护。”
“卑职不敢,陛下好走。”所有精力都用来练武、研习机关的臣子,哪惊得起少女此间来回反复的恩威并施,只避身放行。
江见月自然一路好走,出厢房,过殿阁,直入山路。
她来这处,只为在第一时间同他说明自己的心意。
说完就该走的。
她也想同他一道走,也已经等过,但是他没来,她也没有时间了。她要在廿九晌午出现在未央宫中。
她记得自己的责任。
廿九小年夜,要祭天酬神。
廿十除夕,有宫宴。
幸得山中雪停,亦加上那枚苏家军的分符令,让她走得顺畅。
然这一路行至渭河畔,过桥之时,出现了阻拦。
*
峨眉月勾天,小雪飒飒。
桥头上马嘶惨厉,一支箭矢破空而来。
幸被随身的三千卫横刀凌空劈去,偏了方向,直接雪地。只是到底江见月座下马受惊,一下将她掀翻在地。
好在数十三千卫瞬间围拢,一边护她在中间,一边同刺客交手。
对方人数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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