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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干净的东西,失智了。

  “师父——”

  少女掀被下榻,俯身捏起地上发丝,疾步追上已至门边的人,转到他身前。

  将笄之年的小姑娘,矮了他一个头,这会抬起面庞,目光清亮如水,“皎皎没事,很清醒。”

  她重新拉过他的手,将那股发辫放在他掌心,微微垂眸道,“长发绾君心。”

  苏彦活了二十六岁,虽也未尝过情滋味。但到这个地步,他总没有再不明白意思的可能。

  只怔怔望着手中那截青丝。

  少女再度扬起眉眼,抬手触上他的手指,合拢,握紧。

  然后,张开两条细软的臂膀揽他腰腹,贴面偎入他怀中。

  “不可!”苏彦推开她,将那股青丝塞回去,“这岂不荒唐!”

  “男未婚女未嫁,如何荒唐?”江见月看着手中发丝,不免有些委屈。

  她奔赴百余里,来告诉他一桩她隐秘的欢愉事,当他也会欢喜,却得他“荒唐”二字。

  这才是最荒唐的。

  许是病了一场,许是太过意外,苏彦这日有些语塞,思维也不甚连贯,只深吸了口气疲惫地揉过眉间。

  这片刻的沉默里,小姑娘倒也不再咄咄相逼,只上去扶他。

  苏彦横眉避过。

  “皎皎扶您去案边用药。”江见月松开手,小心翼翼捏了他一截袖角,低声道。

  待话落,又收了手。

  一如年幼时。

  讪讪不敢。

  苏彦几欲本能地想将那截袖角递过去,却到底忍住了,只是顿在原处未动身形。

  于是江见月便跑去将搁在案上的药端来,“师父,您先喝药吧。”她的左腿没有好利索,从床榻奔来时走得太快,这会疼得有些厉害。

  却也没说话,但步行的速度能看出来。

  苏彦知她久站必痛,便走去席案坐下。药捧在掌心,他也没急着,神思清明了些,理出两分头绪,他冲随坐在旁的女孩笑了笑,温声道,“方才师父不该凶你,师父与你道歉。”

  小姑娘摇首。

  却闻苏彦又道,“待过了年,你便十五了,长发盘髻,便是真正的大人了。”

  他瞥头看过卧榻铜盆,又看手中药盏,话语愈发和煦,“你看,你会给人降温,替人熬药,很会照顾人,以后会是个很好的妻子。你自己聪慧可人,自小又吃了那样多的苦,却从未气馁,努力求活,更是值得人好好来爱。”

  “妻子,情爱,这些原都是同你未来郎君有关。它们是爱情。而师父与你,是亲人,我们的师徒情分,更似亲情。许是师父不好,成日同你一道,让你有了错觉。”

  “但这,肯定不是爱情。你我之间,也不可能出现爱情,成不了夫妻。”苏彦自觉讲得很清楚,停下来看她。

  江见月也确实听得很认真,却问,“为何?为何我们做不了夫妻!”

  苏彦笑了笑,这会端起药盏预备用药,“这不是明摆着吗?我是你师父。”

  “那就弃了师父名分,再结夫妻之情。”江见月挑眉,将手中青丝依旧放入他掌心。

  “胡闹!一日为师,终生名分既定。岂容你这般儿戏。”苏彦一贯好耐心,然这日心绪起伏极大,只拍案而起,将那截青丝塞入她手。

  他失了分寸。

  盏落案上,竟现裂缝,药渍四溅中汤药缓缓流出。

  从昨晚至今,他已经冲江见月发过两次火,一次比一次重。

  “朕是天子,连喜欢一个人都不可以吗?”江见月不肯接青丝,由着它跌落在地。

  “就是因为你是天子,所以更不可以如此随意的喜欢一个人,甚至你没有随意喜欢一个人的资格,没有任性的资格。你所有的言行举止都为天下看!”

  苏彦未曾如此失态,亦不曾如此急切。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一个气息直喘,一个杏眼通红。

  屋中有一刻静默,日光破开阴霾从窗棂撒入,但依旧被尘埃裹携。

  半明半昧,浮游虚空。

  “苏相——”李肃在外叩门,打破沉寂。

  “何事?”苏彦压下怒气。

  “桓四姑娘来了,说有急事,一定要见您。”

  苏彦理了理衣襟,温声道,“师父不该发这样大的火,但你也冷静冷静想想,这两日言行是否过于任性了。”

  他轻叹了口气,“累了就歇会,晚些师父与你一道回宫。”

  江见月咬唇无声。

  然苏彦这一去,很久都没回来。

  半个时辰后,是李肃来回的话。

  道是苏恪因和离之故,发了一通脾气,气血上涌晕了过去。医官道是病情可大可小,是故苏彦一时不敢离开。

  又大半时辰,至午时,李肃送来午膳。

  竟见江见月还是先前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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