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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一族独大。

  南阳,精钢坞的原山产地处,按照苏彦指使,直接由朝中派六百秩官员监守,同时从当地普通民众中,每两年轮流五十人协理看守,给以俸禄。而江见月做以精化,每两年轮流时,在这五十人中挑出最佳的两人,授予一百秩官位。

  如今精钢坞的使用成功,未来武器锻造和革新,亦可以南阳为中心,就发展较好的几个州郡,如南乡、弘农、魏兴开始试点,扩大炼兵力度,使更多的人有所作为。这是自三千卫后,她第二处给底层百姓谋到的可以改善生活、晋升入仕的途径。虽然很小,也少,但是慢慢来,总会有起色。

  如同她与师父。

  他们都在努力。

  她看着昼夜不断的火苗,火光中看见半幅精钢坞的配方,看见他胸膛上两处至今未消的箭伤疤痕,看见他夙兴夜寐围着沙盘图,边防图,研究对付东齐的策略……

  而丞相府中,苏彦知晓江见月离宫去大明乡是在夜幕时分。彼时东齐一行入长安城,由大鸿胪接待安置,城中也已宵禁。

  他赶紧着人背马,持剑出殿,然到底静下了心。

  她已经成长许多,此去明面有夷安相伴,暗里有三千卫随行,且离皇城不过三十里,出不了事。相反如今长安城中,尚需要他坐镇。

  东齐此来,歹意多过好心。

  巴东郡传回的信上道,这数月中,东齐两度军演,国君还有过一次狩猎。如此频繁的战事操演,不似休兵的意思。虽说是为了防南燕,也确实在两国边境上添了不少人手。但同大魏的边境线上,虽兵甲未增,但潜入内部的暗子回禀,添了不少武器和衣物。

  另外有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华虞长公主收集了许多大魏丞相苏彦的习惯爱好,甚至还意外截获过一次她与钟离筠的书信往来。钟离筠向她传达了不少关于苏彦的事,包括饮食起居等。

  这样搜集一国丞相的讯息,总不至于是为了私人感情。

  苏彦前后推算,原也佩服对方三分勇气,这分明是为行刺而来。乃钟离筠借刀杀人。

  明晃晃阳谋计,觉她愚蠢,却又是出其不意。

  这华虞长公主当是舍了一身剐来的长安。

  想过这些,他便也未再前往大明乡,只让苏瑜以视察城郊治安为由,带人前往,暗中护驾。

  苏瑜领下差事,策马赶去。

  面圣后也不曾多话,只按来时理由秉公值守。

  少女在炉灶边看未来。

  少年在远处夜色中看火光映照的她。

  他们都笃定,有光明的前程。

  *

  是故这日江见月从大明乡由苏瑜接应,一路悠哉悠哉晃回宫城,苏彦也尽由着她。一个心怀不轨的他国公主,还无需他大魏女帝准时准点迎候。

  苏瑜一路送少年女帝入宫阙。念他手疾,如今又入了秋,江见月唤他入车驾,少骑马。苏瑜感激又欢喜。

  马车中,只此二人。

  苏瑜道,“长公主不与我们随行吗?”

  江见月看着外头景色,“她有更重要的事。”

  说到夷安所领事宜,江见月落下帘子,目光落在苏瑜的左臂上,“朕记得师兄曾立志横刀立马,护守边疆。其实你若还是这个志向,依旧可以上战场的,可作儒将,作军师,只要师兄想,与朕说便可。”

  那条左臂因她而伤,她可以调动的范围内,总是愿意亲厚他的。

  而且,不久之后,她和苏彦的事便会昭告天下,师父做了她皇夫,便不能再掌兵。若是将苏家军交给苏瑜,自然比交给其他苏氏旁支更安心。

  然苏瑜却摇首,“臣不觉遗憾,眼下在内史位上,臣也能适应。自然地,若是陛下……”

  “如何?”江见月道。

  【若是陛下需要,臣愿意前去奔赴战场。 】

  苏瑜想说的是这句话,但他到底没说。他并不畏惧生死搏杀,只是不想掌兵。一旦掌兵,做了武将,就半点没有成为皇夫的机会。

  而今岁他已经十九,待明岁及冠,他便会与叔父和阿母说明自己心中情意,去她的身边。

  当年叔父同他说过:“你不必考虑太多。若是觉得上了皇夫位,只能参与内政,不得领兵,也无妨。苏氏尚有叔父,他日你掌内政辅弼君主,叔父在外领兵即可!”

  这席话,他一直记在心里。

  苏瑜垂下眼睑,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左臂,抬眸道,“若是陛下觉得臣担任内史一职,尚不够稳妥,可以指出,臣一定用心学习。”

  “哪的话!”江见月挑眉,“按师兄如今任上的表现,前头荧惑守心案发现石头有诈一桩,这等政绩,年终计中便是亮眼的一笔。”

  想了想又道,“眼下东齐使者入皇城,京师治安尤为重要,这个月要辛苦师兄了。”

  “陛下放心,臣定鞠躬尽瘁。”

  江见月冲他微笑,这一点上,她自是安心的。他们叔侄一脉相承,理政办公都是个顶个专注又细致。

  马车行使得缓慢,外头是八月天,秋高云淡,枫红如火。

  自江见月上君主位,苏瑜还是头一回与她这般长久地私下相处,一颗心砰砰直跳。

  他鼓足勇气问了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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