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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她怄气了?”
讲究的人家,都不会在这等日子找事,即使背地里已经恨得死去活来,表面上的面子情也得做到位,荣国府就算再不讲究,王熙凤也是管家理事的奶奶,在她生辰当日寻她晦气,也不知是谁一点规矩礼法都不讲了。
“福晋,”雪雁脸上的神色更加一言难尽:“据说是贾府那琏二爷,与姘头私通,谋算着要害了琏二奶奶,好让那娼妇扶正呢。”
黛玉再如何聪慧,也是第一次见着这等遭烂事,她错愕半晌,只觉着贾家愈发的不中用。
要知道,贾琏可是荣国府的长房长孙,此时荣国府里一应外头的事情,多是他支应张罗,黛玉不意他竟如此荒唐。
贾琏已经是荣国府里可以顶门立户的后辈了,做出的事情依旧如此糊涂,荣国府又能有什么前途。
黛玉叹息着,先训了雪雁一句:“那等子轻嘴薄舌的话,也不知你在哪里听来的,以后可不许再说,不然旁人听了,只觉着我们家没有规矩。”
雪雁也是一时失言,才将在荣国府里听来的那些话说了出来,正后悔脏了黛玉的耳朵呢,听见黛玉的话,并未不服,连忙说道:“是我说错了,福晋饶过我这次。”
黛玉本就不是为了惩治雪雁,她见雪雁面有愧色,便也将这事撂下,轻拿轻放了。
谁成想,雪雁却还在想着那番事情,她犹豫着问道:“福晋,琏二爷真的会将那媳妇扶正吗?”
黛玉知晓雪雁是个呆的,自小便服侍她,更是没有见过人心,她有心借着这事与雪雁好好分说,便只冷嗤道:“你也是傻了,那些王侯公子,那句话能是真的,前一刻还情深意浓的,下一刻翻脸不认的比比皆是。”
雪雁果然听进去了:“要不怎么说还是您聪明,换我就看不明白。”
黛玉只嗤笑着说道:“你就记着一句话便也罢了,”
雪雁立即上了心,听得更加仔细。却只听见黛玉继续说道:“不过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雪雁只觉着这话不对,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谁得罪了妹妹,反倒让天下读书人都遭了罪了。”正在这时,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屋子里的主仆二人同时往屋外望去,只见胤祺正往屋子里头走来,昏黄的斜阳照在他的脸上,暖融融的,格外温暖。
黛玉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去迎胤祺。胤祺忙快走了几步,握住黛玉的手说道:“外头风大,且别出来,你我之间又何须讲这些虚礼。”
黛玉顺着胤祺的力道,又坐了回去。
胤祺自去旁边侧房里换衣服。不多会儿,胤祺便换下上朝的朝服走了出来,只见他头发披散下来,只松松地在头顶扎了个发髻,身上穿着靛青色直缀,脚上踩着透气的布鞋。
胤祺见着黛玉平日用着的绿玉杯中尚有残茶,也不让丫鬟另上,就着黛玉的杯子,饮尽了这茶,才又笑着问道:“妹妹刚刚所说之意,我却是不解,还请福晋解惑。”
却是胤祺又说回了之前的事情。
胤祺本是个疏阔之人,若旁人说这话,他许是付诸一笑便罢,然说此话的人是黛玉,胤祺止不住地思索,黛玉是否是受了什么委屈,黛玉又最是个心细之人,胤祺只怕黛玉将事压在心里过不去,反倒是添出症候来。
所以胤祺并不让黛玉将这事糊弄过去。
黛玉知胤祺的用心,也自觉此事没甚好遮的,她将帕子遮着嘴,轻声笑着:“不过就是顺嘴一说罢了,却被你抓住了话柄。”
说完,黛玉将荣国府的那场闹剧与胤祺学了一遍。
胤祺自认为已经经过见过许多事情,然而这般不讲究的事,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且不说贾琏在他媳妇的生辰宴上与下人媳妇私通的荒唐,仅这事能被王熙凤发现并闹出来,便能瞧出贾琏既无能耐本事,又无人情手腕,更不懂得轻重缓急,色欲上头便什么都顾不上。
荣国府也是仕宦名族,不是那等吃不上饭、不知礼的人家,下一任继承人贾琏居然能做出这等事情,让人贻笑大方,足见着荣国府没人了。
胤祺眉头紧锁,不屑地道:“若贾琏这般禄蠹之人,就这样被妹妹一杆子支到了读书人中,我当为天下的读书人大哭一场。”
黛玉凝神一想,也觉不对,她忍俊不禁,只弯着腰笑道:“是我错了,我这难得的桌屏再送过去却也不恰当,索性从库里再挑拣一二精巧玩意儿送去倒也罢了。”
林家这头亲戚的人情往来,胤祺素来不管,他见黛玉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也不再多言,只对黛玉说道:“今儿个进宫,皇玛嬷说科尔沁新送来些东西入京,皇玛嬷给我们送了些羊,今儿个咱们吃个热乎乎的锅子,倒也畅快。”
黛玉身子虽弱,但经年调养之下,到底比幼年强了许多,吃上几口羊肉却也不甚妨事,想着蒙古草原上的鲜嫩羊肉,黛玉也来了兴致,将荣国府的一应事情撂开手去,扭头吩咐雪雁:“没多久就得下雪封路,蒙古的东西送不过来,令人将这些羊好生将养着,等到年节时候,过年请酒,这羊才好呢。”
雪雁应了,又听黛玉接着吩咐:“蒙古的羊,肉质最为鲜嫩,再多调味反倒是失了原味,你与厨下说清楚,这羊放葱蒜水里汆熟了便可,可别再什么鸡鸭鱼鹅的,乱糟糟调一堆的味,没得可惜了这羊。”
雪雁被黛玉说得,也勾出了馋意,盘算着等主子们用完了,她找几个姐妹们,将余下的肉也涮个锅子尝尝鲜。
厨下东西都是现成的,很快,锅子便端了上来,只见黄铜的锅子里,只放着几根大葱并红枣枸杞姜片,乳白色的锅子里,薄如蝉翼的羊肉,沸腾地正好。
夜色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