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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帘子,看到里面是几个茶博士在静静坐着,见有人进来,都起身行礼。
存玉叫起后就进去坐下了,屋里的火炉上放着铜炉,烧出一片沸腾的声音,一片祥和。
一个年长的茶博士曾随在之前一次宴席上见过存玉,认出这就是田尚书叮嘱过他们的萧阁老,眼珠子一转,瞅了个空挡就摸出去了。
存玉没在意她,坐在火炉旁边,问:“不知贵茶舍有些什么茶。”
一个茶女温和一笑:“回大人,今日茶舍不卖茶,只换茶,大人要是有好诗,自然能喝上好茶。”
“若没有,就只能喝到解渴的温水了。”
“大人请看身后,诗题皆在墙上,大人尽可自选。”
存玉被勾起几分好奇心,她是正经科考考出来的探花郎,最不怕作诗了,闻言就去那壁挂满精美绣帕的墙面前看了。
知云也随她去看,墙上约有数十条绣帕,上面绣着各种画,都写着四个字,知云一面看,口里就念出来:
“银蝶飞舞。”
这是指雪。
“寒入玉衣。”
这是说梅花。
“岁聿云暮。”
此时正是年末。
都是些和今日诗会有关的题目,知云看了几个就停下了,反正她是做不出诗的。
身侧,存玉也看了几个,然后摘下一方烟蓝色绣帕,展开来让知云看:“我做这个镂月裁云好不好。”
镂月裁云。
知云红了脸:“当然好呀。”
她心里欢喜,凑过去挽住存玉的胳膊,偏头靠着她的肩膀:“做好了写出来送我,我找个最喜欢的匣子放它。”
存玉是想逗她的,却不想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她轻咳一声,任由知云亲密地靠着她,兀自思索起来,须臾,精致的眉眼一展:“有了。”
静谧的茅舍里弥漫着茶香,火炉上煮着新雪化出的水,存玉走到桌边,展开茶舍里备好的云霞纸,提笔边吟边写。
“月似清波初映空,云如玉叶半从风。”
这句点题,写云和月在皎皎天色中交相辉映的美好月景。
笔端如行云流水写出这两句,字迹疏密得体,清隽有力的字,她把知云说的话放到了心上,既然要送给她,当然要写成最好的。
沉吟片刻,她续出后两句:“珠悬花发一双烛,讶然夜灯有旧名。”
茶舍中诸位茶博士都是颇有文才之人,听她做的这首诗,词句情意绵绵,又见这两个人举止行动亲密异常,都了然地笑笑。
一首诗写好,存玉放下笔,含笑问她们:“不知这首诗可够不够换两盏好茶。”
茶女赞叹道:“自然是足够的,大人真是才藻艳逸。”
存玉说:“既然这样,烦请博士为我们煮两壶好茶来。”
茶女浅笑着去煎茶了,知云收起她写好的诗,揣在怀里。
“你真的看到他在这里?”
“小姐放心吧,我绝不会认错的。”
紧随着声音的是一只细嫩的手拂起厚重的帘帐,一个样貌明艳的少女走进来。
听到茶博士来报时候就捉紧赶来的田舒澜进去抬眼一看,这个不大的茶舍一览无余,总共不到十人,她一眼就看到了茶炉氤氲的热气后坐着的两人。
存玉感受到她的视线,奇怪地看她一眼。
精心打扮过的田舒澜面容娇艳,找到人后一双杏眼一亮,走近几步,又矜持地对着存玉行了个执手礼:“不知大人还记不记得我。”
存玉没有一点印象,但她还是站起来回礼:“不知小姐是?”
她看到面前陌生的女子露出失落的表情,又转而一笑:“家父是工部尚书,我两年前曾与大人有一面之缘,当时我与家仆外出,被几个无赖缠上,是大人搭救了我。”
存玉隐约有点印象了,好像是有这么件事情。而且这场宴席就是工部尚书办的,他的女儿在这里也不奇怪。
蓦地,她面色微微一怔,存玉想起前几日田尚书来萧府为他的女儿说媒来了,那这个女子就是
坐着看窗外雪景的知云也想起来了,转回头,原来是这个人。
田舒澜见他仿佛回忆起什么的样子,开心地笑出来:“大人竟然还记得我。”
她还待再说话,茶女煎茶时发出的声响惊醒了她,她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位女子。
田舒澜不好意思地向她屈膝行礼,询问她:“我好像不曾见过这位姐妹,不知是谁家的千金。”田舒澜以为知云也是来赴宴的家眷,所以有此一问。
茶香弥漫中,存玉向她介绍:“这位是”
她突然怔住,知云是她的什么呢?朋友,妹妹,亲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她一时不知说什么,知云起身浅笑回礼:“田小姐过誉了,我并不是什么千金,只是从江南来的一介商人罢了。”
“商人?”田舒澜更好奇了,在她的日常生活中,从没听过一个女子自称是商人。
知云面色无常,存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