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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薄汗。

  “嫂子这话,我倒听不懂了。”

  柳影笑着看她,马车已经停住了,她慢慢掀开帘子。

  “听不懂没什么,只要认命就好了。”

  存玉被拉下马车,地上两个婆子面无表情地接过她,拽着她大步朝里走。

  怎么回事,知云和沈雁被发现了吗,她们怎么样了?

  存玉被扯着跨过几节台阶,她在心里衡量着,沈雁不会被轻易制服。

  她们只会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被引到了别处,况且卫将军此时也应该收到信了,她们不会有大事的。

  存玉抬头看到大门上一闪而过的牌匾,眼光微动。

  既来之则安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不查出些什么东西,岂不是枉费了自己的谋划。

  她们既没有蒙住自己的眼睛,存玉索性明目张胆地四处打量起这个府邸来。

  很大,曲水游廊,亭台楼阁,修得豪华又奢靡,一路上没见小厮,只时不时有低着头的侍女无声无息地走过。

  这应该是经常有人住的地方,且这个规格的宅邸,有资格居住的河东将领可不多。

  绕过一座巨大的假山,她被带进了一道高门里。

  门上写着“延寿堂”。

  延寿堂里一片昏暗,看起来并没有其他人。

  存玉身子突然一斜,停在原地“呀”一声叫出来,立着不动了。

  两个婆子只好停住,其中一个不耐烦地转回头。

  “快走,别磨磨唧唧的。”

  “我,我脚崴了,走不动。”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还没开口说话,存玉就借着这么近的距离,利索地拨开了手指上不起眼的素银戒指。

  里面瞬间弹出一串牛毛似的针,穿透衣服钻进了两人的皮肉里。

  不过几息,两人就翻了白眼。

  存玉接住两人,拖着她们放倒在一旁的门后阴影地里。

  这戒指是沈雁给的,据说是她娘留下的遗物,她说里面的针上淬的毒是炼蛇毒,毒性不强,但只要破了皮肉,一根针足以药到一个一百公斤往上的大汉。

  以防万一,存玉艰难地用被绑住的手撕下这两个身上的粗布衣衫,绑住她们的手脚,塞住了嘴。

  做完这一切,她在山石上磨开绳索,顺着墙根朝里走,“延寿”这两个字太让她在意了。

  里面黑洞洞的,听不到活人的动静,正中间是一个锁住的门,她用从婆子身上搜出的钥匙打开了它。

  门上的窗棂被厚重的黑布蒙住,存玉反手虚掩住门,抬眼的瞬间瞳孔骤缩。

  黑漆漆的屋子里一灯如豆,颤巍巍地亮着。

  头顶的法铃和来自庭院的风相撞,撞出声声沉闷的佛音,在晦暝的室内无端像哀囿的哭声一样。

  萧存玉向前快走,抬手拨开眼前一道道垂下的黄色经幡,上面血红的字飘起来,带起的风灌进法铃里,又催出一阵哭声。

  她停在梵文最多的地方,惊骇得指尖轻颤。

  ——眼前是一座肉身佛。

  只见两个干枯的女身不着一缕,全身被涂成红色,写满了诡异的梵文。

  她们盘腿对坐,双掌紧紧相抚,脖子被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对着正门,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笑。

  萧存玉撑住佛堂,干呕了几下,不敢再看。

  她软着腿在堂里查看了一番,见到一堆染了血的法器。

  在肉身佛后面的厢房里,藏着一个密室,门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红色封条。

  存玉抬手碰上去,片刻后又放下了手,她面色沉重地看了密室一眼,转身离开。

  十之八九,里面就是这宅邸主人造肉身佛来延寿的地方,此时进去作用不大。

  她孤身一个又救不了几个人,不如赶紧查出宅邸的主人是谁然后发信号给卫将军。

  她摸向怀里揣着的信号烟,快步走过肉身佛,却在一瞬间听到了微弱的说话声。

  ——杀,杀了我

  存玉僵在原地,半晌才敢转回身去,她咽了咽口水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肉身佛其中的一个女子将青白的眼珠扭向她,被固定成笑颜的唇角微动。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求,你”

  萧存玉毛骨悚然,心头又马上燃起一把愤怒的火。

  ——她还活着。

  ——她是活着被做成肉身佛的。

  存玉望向这个女子的眼睛和她对视。

  她边缘泛白的瞳孔昭示着她命不久矣,她感受到存玉看向了她,于是浑浊的眼睛里缓缓地落下了一滴清泪。

  “杀杀我。”

  她眼睛里的痛苦化成实质劈头盖脸砸在存玉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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