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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任是这样,东拼西凑得来的原料不过堪堪造了七百把。
七百把弓,对上阿史那孛围城的十七万兵马,脆弱得不堪一击。
沈雁抹一把脸上的黑血,声音粗哑:“这吕梁说是三万兵马,不顶用的老弱就占了一小半,满打满算不过一万七八千人,一万余人要在十七万人手心守城,没想到我第一次上战场,打得就是这么艰难的仗。”
知云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一下突厥大军的长度,漫漫无际的骑兵占据了她视野的全部:“物资也太少了,钱庄里的黄金换不成实打实的兵械和铁器,就是不值钱的烂石头。”
她虎口处是龟裂的伤口,在突厥围城第七天,吕梁便全民皆兵了,开始是青壮全部上城墙,后来变成了所有成人,再到现在,已然可以在城墙上看到小小的孩子背着石块在箭雨中穿梭。
知云不管陈敛的阻拦,也背着箭囊成为了守城士兵中的一员。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回想起刚进城的日子,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阿史那孛是在江婶子带她去马场时出现的,灰沉沉的天色掩盖了大军的行迹,也让陈将军错失了最好的求援机会。
风一样快的草原骑兵带着震天的金鼓声奔驰在城外野地时,城里的大多数人却还以为铁蹄跺地的动静是因为地龙翻身。
阿史那孛的第一波攻势在吕梁几乎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开始了,陈敛将军匆匆上了城墙,在看到城下情形的那刻白了脸。
旌旗烈烈,云梯、钩强、连弩密密麻麻,一个身穿甲胄的年轻男人策马战在大军的最前面,用突厥语高喝了一句什么,这具战争机器便缓缓向前推进。
没有叫骂,没有斗将,只有越来越近的云梯。
士兵大多被吓软了脚,战力减了大半,陈敛几乎倾尽自己毕生所学才守住了城,可这不过是阿史那孛的第一次进攻而已。
兵力不足,但也有一万余稳健的士兵和一城的青壮,倾一城之力,未必不能死守到援军赶来,可就在第三天,陈敛便险些溃败,原因荒谬到让他失笑。
大敌当前,吕梁大户的胳膊肘都一心朝外拐,不少人觉得吕梁必破,待在城里必死无疑。
他们散播流言,说什么只要开城门主动投降,突厥兵就不会杀人,情况这么危急都是因为陈将军一意孤行非要死守。
第88章 恃恩行凶必自亡
陈敛气得在城墙下大骂,不抵抗只会死得更惨,屠城的事情阿史那孛那个畜生又不是没有做过,他们凭什么以为自己会生还呢?
靠他们毫不犹豫就弯下的脊梁,还是精心筹备的“献礼”?
陈敛准备杀鸡儆猴,只要砍了那几个蹦跶最欢的,不愁他们看不清局势。
可当他提着军刀站在姜家大门口时,正当面刻着的“忠勇之家”四个字的牌匾却让他傻了眼。
金丝楠木,高祖亲笔,虞朝的国玺印在上面。
牌匾下佝偻跪着一个年近百岁的老大爷,正呜呜咽咽地哭着。
陈敛的刀握了松,松了握。
散了的民心要重新凝聚不是一件容易事,城中这些世家是在吕梁盘踞了数百甚至上千年的乡土势力,在百姓心中的号召力有时候比官府还好使,他不动手,吕梁必破无疑。
可这是高祖亲笔,他陈敛在牌匾下杀了姜家老爷子,无异于在高祖灵前撒尿。
姜继民抖着胡子哭,他打定陈敛不敢杀他,他姜家从百年前起就是躺在功劳簿享福的命了,这天底下除了皇家,谁敢杀他?
他有恃无恐,陈敛的心沉了大半,难道吕梁的命就到这里了?
姜继民嘴角遮不住的笑正正对着人群里的何知云,她眼珠微转,从人群中出去。
士兵警惕地拔刀,刀刃差一点碰到知云身上:“什么人?”
沈雁剑将出鞘,知云轻轻搭手在剑柄上制止住她。
僵滞的气氛中这点小小的动静引起了陈敛的注意。
知云遥遥道:“陈将军安好,萧阁老在临汾很是挂念你。”
何知云很清楚,乱世中拥兵者重,陈敛杀死手无寸铁的黄家人轻而易举,他只是缺了一点胆子而已。
所以,就让她送给陈敛一些胆子吧。
陈敛的目光从茫然到怀疑,最终还是让士兵放行了。
姜继民用余光看到这个女子,他认出了她,何氏钱庄的老板,富甲一方的豪商和
朝中萧阁老的未婚妻。
姜继民嘴角的笑凝固了,他心底竟然生出一丝惶恐。姜继民盯住“忠勇之家”的牌匾,很快压下这抹害怕,萧阁老又怎样,这可是高祖钦赐,他本人来也未必敢动手。
可他还是不安,视线紧紧跟随何知云,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陈敛面前,他的眼睛越瞪越大。
周围一个人轻呼一声:“呀,这不是江掌柜前几日领来的贵客吗,据说是何时钱庄的老板。”
“咦,那她不就是和朝中萧阁老定了亲的人?”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正正好能传到陈敛的耳朵里,他执刀的手一顿,萧大人的未婚妻,怎么会在吕梁?
在疑惑后头闪过的是惊喜,萧大人在临汾,临汾有重军。
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那萧大人一定很快会派援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