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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外面有援军就好。我还以为要守孤城呢。”

  小言道:“先别急着高兴,是有援军,但援军能不能破局还是两说。”

  天色渐渐黑沉,屋里只燃着一支昏暗的烛灯,小言舒一口气,娓娓道来。

  与此同时,三绝山下,萧存玉在坐在桌前,黑色的长发散下,左肩上的白色绷带若隐若现,她面色凝重。

  突厥兵马朝东北方向与太原相连,物资源源不断从后方运至前线,阿史那孛又控制了草原王庭,整个漠北草原都是他的后盾,其底气之足难以想象。

  他只需要围死吕梁,围到吕梁弹尽粮绝,没有一丝生机时,他便可挥兵直入,拿下这座城池,从此与已经沦陷的太原相连,合围临汾。

  援军共十四万,与突厥十七万大军僵持在三绝山两侧,薛尉率兵强攻了三次皆无功而返。

  此举似是逼急了他,几日前乌木浑手下的间谍传信来说,阿史那孛在军师敖敦的献计下,朝吕梁军中投了患疫病而死的百姓尸身,意在使吕梁不攻自破。

  存玉闭上眼都知道吕梁城里是什么情况,少兵,少箭,少粮,少药,本就是苦苦支撑,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破坏城内的平衡,更何况是可能会出现的瘟疫。

  大军进不去吕梁,大夫和医药未必不行,小言自那天孤身走了之后,一直被挡在吕梁城外,她苦寻多日,终于从姜家一位流落在外的嫡系口中挖出来姜家有条地道的消息。

  此时,大军正好行进到三绝山下。

  小言传信给她,告知了此处地道的存在。

  地道不大,仅容两人并排通过,且年久失修,随时有坍塌的风险,且姜家那位嫡系嘴里的话不知能不能信。

  萧存玉决定亲自去试一试,一来就算地道不能行军,也能送去城里急需的草药和部分军械,二来此行需要一个可靠的人确认地道的通畅。

  “不可。”薛尉拒绝了她的自荐,“城内很可能有瘟疫,这是十死九生的事,何必你亲去犯险?你若是死在里面,我怎么向陛下交代?况且军中不少事务还需你定夺。”

  存玉正色道:“将军此话不对,大难当前,哪里不危险呢?吕梁城里的军民危险,城外和突厥兵马对峙的大军危险,如今没有正经名分却愿意守在临汾的义军危险,这世道里,在哪里不是犯险。”

  “再说我自请去吕梁,绝不是一时冲动,只因为我去是最合适的。”

  她侃侃而谈:“我不去,就是诸位将军去,大敌当前,离开一个文官,总比离开一个将军好。”

  “同时,我们对吕梁城里的形势并不清楚,不知道危机之中的吕梁什么时候会被最后一颗稻草压垮。吕梁若城破在即,便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

  大帐中立刻寂静下来,众人的面色都变得复杂,唯独小言神情迷茫,见没有人为她解释,开口问道:“最后一条路,是什么路?”

  寂静被刘景周沉重的话打破:“城都快破了,还有什么路,不过是对着阿史那孛俯首而已。”

  “俯首?”小言迷茫的神色滞住,眼里闪过震惊。

  顿了一下,刘景周道:“无奈之举罢了,阿史那孛向来喜欢屠城,想保住吕梁城中二十万百姓,守将献城,大概能换来一二分可能吧。”

  小言瞳孔震颤,抓住萧存玉的衣袖,存玉抬手搭在她手上:“放心吧。”何知云不会出事的。

  刘景周没看到她们这边的动作,道:“但屠城与否,与守将的官位和声名有很大关系。陈敛籍籍无名,又折损了阿史那孛数万兵将,他与阿史那孛而言,是泄愤的目标,因而说他去投降,成功的可能性不过一二。”

  她看向小言:“但萧大人不同,与陈敛相比,他太有价值了,天子之师,皇帝亲信,位同内阁首辅,可掌一军调度。他去,保全吕梁的可能性可达十之七八。”

  萧存玉轻笑道:“所以,当然是我进城最合适了。”

  刘景周神情并不好看:“可你想活,绝无可能。”

  “阿史那孛怎么会放过杀死你的机会。”

  小言拽住她衣袖的手松了:“你。”

  存玉拱手道:“诸位可千万要赶快想出应敌之法。”

  “我的命都在诸位手上了。”

  ——可惜,她的命没有落到别人手上。

  第二天,将出发时,突厥军射来漫天的流矢,其中一支正正射进她左肩。

  “什么?”何知云猛的站起来,“她受伤了?”

  小言被她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姑爷没事,箭上无毒,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知云抚上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直到她平静下来后,小言才继续说:“姑爷受伤之后,我便请命替她来了。”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清单:“未免路上发生意外,我带来的药材并不多。”

  清单被递给吕梁最富声望的叶大夫,他细细看着,一眶老泪盈在眼里:“虽不多,但大多都是我们正缺少的。”

  小言掏出另一张纸:“那药尚在地道出口处,是宋大夫翻遍医术后挑出来的,有用就好。”

  “还有一些弓箭,姑爷说守城时弓箭很有用。”

  地道出口处,陈敛咽口水的声音十分清晰,但没有人指摘他,因为所有人都看直了眼。

  这是一些弓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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