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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是要睡了,但是她又清晰的知道自己没睡,她处在一个朦胧的边界,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她耳边喊她。

  “烟黛,烟黛,朕来找你了。”

  她缓缓睁开眼,在一片虚无的、混沌的白之中,她的身侧有一个人,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有一点点熟悉,但是又很陌生的脸。

  有一点像是那个王八蛋太子,但是看起来又老很多,他乌黑的鬓角间多了几分白发,不再像是年轻时候那么锋芒毕露,反而多了几分沉稳,那双丹凤眼也不再充满戾气,而是向下垂着,像是浸挂了霜的枝丫,透着几分萧瑟寂寥。

  他也舍不得眨眼,只一直盯着她看,他只有在梦里能看到她。

  而柳烟黛却是第一次在梦中这样清晰地看着他,她茫然的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脸。

  竟然还有触感。

  她一摸他,他就一直神神叨叨的说话。

  “朕来找你了。”他说:“朕一定会找到你的,你投胎了吗?”

  柳烟黛疼的要死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他,只是在梦到他的时候,就把这些痛苦都赖在了他的身上,哭着骂他。

  “都怪你,都怪你我才要生孩子。”

  “生孩子好痛——”

  “你好讨厌啊,只有两刻钟就算了,爽不到就算了,我还要生孩子。”

  “为什么不是你生孩子啊?”

  她在梦中哭哭啼啼,而在她一旁的人怔怔的看着她,也跟着落下泪来。

  这虚无的梦境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某一刻,她听见了一阵嘹亮的哭声。

  柳烟黛从“睡梦”之中猛地惊醒,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回到了那厢房之中,刚才的荒芜的,寂寥的、带着冰冷水汽的梦转瞬间便消散了,她回到了厢房之中,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就好像是根本不曾出去过一样。

  那应该,就是一场梦吧?

  在她的旁边围绕着几个嬷嬷,瞧见了孩子,都喜气洋洋的高兴,一叠声的在她耳边喊。

  柳烟黛的耳朵嗡鸣了一阵,才听到她们在喊什么。

  “姑娘生啦!生啦!是个男孩儿!”

  “哎呦,这大胖小子这个壮啊!”

  “姑娘快看,老身可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康健的小男孩儿,听听这动静,多好听!”

  “正赶上过几日红米节,可去讨个花头来!”

  一群人在她耳边嗡嗡嗡嗡的喊来喊去,她顺势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皱巴巴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看上去丑死了。

  柳烟黛拧起眉头,心想,完蛋,像他爹。

  一旁的嬷嬷则是一阵大喜,转头就出去报喜,又命人来给柳烟黛清洁,收拾身子。

  不过片刻,秦禅月便匆忙跑了进来,先是拉着柳烟黛的手落了两滴泪,随后转头又去逗小孩儿。

  秦禅月逗小孩儿的时候,自然是让小孩儿喊祖母。

  等到将孩子送下去给奶娘喂奶的时候,秦禅月摒下了旁人,拉着她的手才与她道:“我与你叔父的事,不曾与你说过,你莫要怪婆母不与你言谈。”

  柳烟黛只摇了摇头,她不在乎这个,反正她婆母对她好,她叔父也对她好,对她好的人都在一起,她不在乎什么旁的,她只心想,以后这孩子的辈分还不知道怎么论呢,她以后见了叔父,都不知道是叫叔父还是叫公爹。

  算了,各论各的吧,我管你喊叔父,你管我喊儿媳。

  她们婆媳俩一起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千里之外的一处驿站内,兴元帝猛地从床榻之间坐起来,随后踉跄着翻下了床。

  缘分,朕的缘分。

  他一摸胸口,只摸到了一手已经燃烧成灰的符纸。

  “朕找到了——”

  第78章 朕病了

  烟黛, 烟黛——

  兴元帝从床榻间行下来,赤着脚在驿站的地面上走来走去。

  木头的二层阁楼被他踩出响动来,他也无心在意。

  睡梦中的一切在脑海中重映, 被抚过的面颊还带有阵阵余温, 兴元帝浑身发颤的抓着那一把黑灰一样的符纸, 感受着符纸带来的温度,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的烟黛,他听见了。

  他无法与任何人诉说神迹的指引,他也无法告知任何人他此刻的感受, 人总是有灵光一闪被神眷顾的时刻,任何外物都无法理解这一瞬间的通灵之感。

  他比任何时候都确定,他的烟黛就在这里, 他的骨血发出奇异的嗡震,魂魄的思念是命运的指印, 冥冥之中似有神母为他引路, 他听见了山川的声音,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柳烟黛涨的红彤彤的面。

  柳烟黛摸过他的脸。

  他的孩儿, 他的孩儿,他的孩儿——

  他听到了, 它们告知他,就在这,就在这。

  他的梦从没有这样清晰过,他即将找到。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只要一想到她还在,他濒临枯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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