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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木疯狂生长出新的嫩芽来,铺天盖地, 呼啸着在他的身体里疯长。
他的烟黛在生孩子,他们的孩子,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呢?他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
兴元帝在驿站的厢房之中走来走去,一贯苍白的面上浮起几分潮红,南疆,南疆,神眷之地,神眷他!他是皇帝!这是上天该给他的神眷!
他用力的捏着手中的灰烬,那些飞灰轻而又轻,薄而又薄,在他的手中被捏碎,黑色的痕迹黏在他的手掌上,散发出阵阵淡淡的焚香气息,他贪婪的嗅着这个味道,第一次相信了鬼神之说。
这世上,竟真有神迹。
直到许久之后,兴元帝才从这种兴奋之中抽离出来。
抽离出来之后,是一场巨大的荒芜。
他依旧站在这个空荡荡的驿站厢房中,一切都与原先一样,可是又好像不一样了。
他是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但是结果呢?
他还站在这里,柳烟黛依旧不知道去何处寻。
他真的听见柳烟黛的声音了吗?那会不会是他的一场幻境?
以前他做梦的时候,给他看病的御医说,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听那话,就差指着他鼻子说他自己在幻想。
他有时候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幻想,那些睁开眼后都看不见的东西,会是真的吗?
兴元帝又陷入了一阵混乱。
他站在原处,第一次觉得他好像真的病了。
如果没病,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已经找到柳烟黛了呢,这里分明没有任何人。
他病了还是没病?他分不清了,他只知道,他的心被掏空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洞,干涸的连一滴血都流不出来,往里面看,能看到枯死的筋脉。
他站在原地,在南疆的潮热天气中,又迎来了一场暴雪。
——
兴元帝又病了。
这一次的病来的十分奇怪,并不虚弱,只是不断地卧榻,他似乎很想睡觉,但是人的一日时间都是有限的,他睡不着了。
可他要睡着,可他要睡着啊!
所以他开始吃那些昏睡的药,一路吃,一路睡,这一路上走了半个月,兴元帝就睡了半个月。
在一旁伺候的太监人都快吓晕过去了,圣上开始嗑药了啊!永昌帝都是三四十来岁开始磕的,他们圣上怎么二十来岁就开始磕了!
这还得了啊!这要败了身子,以后他们大陈要绝后了!
别的王朝好歹还有些什么宗室王储之类的,但他们大陈的人都被兴元帝给杀光了,兴元帝现在连个后都没能留下!
太监急的团团转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南云城。
南云城距离南疆很近,在地图上不过一线之隔,而真身到了此处之后,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一线”有多危险。
入了此城之后,几乎处处都是盘查,没有专用的入城令根本难以行入,生怕那个南林蛊人钻进来下毒,南云城还有专用的缉蛊军,每日在城中巡逻,每每来了大型走商,他们都要挨个盘查,而且南云城有固定的走商住处,所有来此的人都必须统一管理,想进南疆二十四山里采药都需要有南云城的入山令。
如果遇到敢独自越过边防线,进南疆山中的人,都按照南蛊暗探来处置。
兴元帝当时正在走商队伍里,因为没有露出身份,所以也随着这群人一起住在商人专用的驿站之中。
驿站极大,天南海北什么人都有,四周还有专门售药的坊市。
兴元帝因为睡不着,磕了很多药,但是怎么磕依旧睡不着,所以特意让蛊医去买药。
南云城这个地方,四处都是药,足够他睡很久。
一旁的太监心想这可不行啊,兴元帝这么吃药迟早会出事的,要是他就这么死过去,他们这群太监脑袋都得被人砍了。
于是,这太监便去外头摘了两朵大丽花,当做摆盘,放在了兴元帝的驿站厢房桌案上。
花艳,一黄一粉,嫩生生的插在木头盒子里——这盒子本是用来插筷子的,驿站里的走商都很糙,自然没有什么金贵摆设,他们这群人上路本来也带了不少金银丝软之类的东西,但是越走越难,趟过山路的时候就都为了卸重而放下了,眼下也找不到什么好东西,只能这么随便一插。
但这木头筷盒乘着花枝时,却别有一番野趣,兴元帝半睡半醒间,就盯着这两朵花发呆。
大丽花散发着淡淡的馥郁芬芳,静静地飘散在他四周,他仿佛又嗅到了那种生命的,流淌的活劲儿。
一旁的太监适时的说上一句:“圣上——南云城外头开了很多花,山色空蒙雨亦奇,正是出去踏青赏玩的时候,圣上岂不出去瞧瞧这乡土人情,人间仙境?”
兴元帝本不想去的,他的骨头被禁锢在了这腐朽的身子里,难以动弹一步,但是那些花香吸引着他,想引他去一个没有痛苦的,美丽的,流淌着甜甜的花蜜的地方。
他的手指一颤,随后缓缓抬起。
太监赶忙上前扶起他。
兴元帝就这么随着太监的搀扶,一步一步从床榻间走出来,行出驿站,走入了这南云城之中。
——
与此同时,南云城内,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