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

妻族来依靠,大陈五族七望他早就挑了,是他不想要,他生来就是一个权势与地位结合而成的失败品,他是太后和母后为了母族而诞生下来的孩子,他自己明白,一个因为利益生出来的孩子,生来就是不好的。

  他深知这其中的滋味儿,所以不愿意重蹈覆辙。

  他要柳烟黛,只是因为他喜欢柳烟黛,他的孩子,一定不会遭遇到他当初的痛苦。

  而他喜欢柳烟黛,又能给镇南王带来无数的好处,最起码,柳烟黛在宫里,他就不会跟镇南王撕破脸,就算是他以后真的想弄死镇南王,也得掂量掂量柳烟黛的意思。

  所以镇南王毫无理由分开他们。

  他可是天子,他是贵婿,比镇南王本人还要贵的女婿,镇南王凭什么不答应?

  是镇南王不答应,还是柳烟黛不答应?

  他们分开的这么许久里,她可曾想过他一回?

  他在长安城中,命都要没了几次,她却能躲在南疆当做自己看不见!

  柳烟黛又凭什么不答应!她分明那么喜爱他!他们之前郎情妾意,互定终身,她还要给他生孩子,她还去大理寺的后门给他送过食物,这一切不都是真的吗?

  当事情的真相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爱与恨突然间颠倒了,他原先有多期待见到她,现在就有多恨见到她。

  兴元帝站在人群潮流里,死死盯着那一道圆润的身影,几乎将牙龈咬出血来。

  她既无情,她既无情——

  第79章 成婚(一)

  是夜, 红米节的篝火映亮了半面夜空,流光溢彩间。

  直到寅时,这一场狂欢才落下帷幕, 人群渐渐归家, 柳烟黛被几个私兵簇拥着上了轿子里。

  晚风吹到她面上, 带来阵阵清爽,她坐在挂着纱帐,四面透风的轿子里,只觉得周身舒爽。

  今夜人多, 又远离长安,给她一种安全感,天上夜幕低垂, 她难得的出了轿子、卸了帷帽,憋闷了很久的人仿佛得了一次重生。

  轿子摇晃, 四周覆盖薄纱, 头顶上却是空的, 里面摆了一个可坐可躺的贵妃倚榻, 人可以坐着,也可以躺下。

  一躺下, 便能瞧见头顶上闪烁的星空,明而亮的星静静闪耀,一轮圆月恰好被框进马车上方四方的框架中。

  小云掩弯月,一轮清清辉。

  她瞧着那一轮月,心情格外的舒畅。

  红米节一连持续三日, 她决定明日晚间再出来一趟。

  待到她回了私宅间,瞧着天色,估摸着婆母已经歇了, 便自个儿往她的院中回去歇息,临歇息之前,还特意去了一趟婆子们那儿看孩子。

  她到小铮戎的厢房里的时候,正瞧见小铮戎被放在矮榻上睡觉,旁边有两个嬷嬷守着。

  南疆天儿热,夜间也闷潮,所以要挑轻薄的软被摆好,上铺一层竹木软垫,再铺一层锦缎,最后将小孩儿摆上去,小孩儿爱闷汗,每过一个时辰,就给他换一件汗巾。

  这小孩儿睡觉的时候安静极了,胖嘟嘟的一张脸,粉嫩的小嘴唇眨巴着,长长长长的睫毛卷曲着,睡着的时候,两只小手攥成两个小拳头,看上去只有一个大一点的果子大小,一口就可以吃掉。

  白白软软,可可爱爱,偶尔他在睡梦中动一下,小脚一蹬,露出白嫩嫩的脚指头——小孩儿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新的,有一种刚破壳的感觉,又小巧又可爱。

  他还没长牙,偶尔动一下嘴,只能看见一点点粉嫩嫩亮晶晶的舌尖,砸吧一下,发出一点小动物的动静,然后一转头,又沉沉的睡过去。

  柳烟黛不敢碰他,怕将他碰醒。

  小孩子这种东西是越看越可爱的,柳烟黛爱不释手的瞧了许久,眼见着他都睡熟了,她才从此处离开,回了她的厢房中沐浴歇息。

  夜间,厢房里早早点起了烛火,柳烟黛在浴室里沐浴。

  南疆潮热,沐浴之后也不必担心受凉,只要躺在特制的木床上歇着,由丫鬟们替她将长发归拢起来,细细的涂抹蜜花精油便可。

  她的发早些年发黄,现在却被养出了黑亮的墨色,周身糊上一层养护的润油,肌肤便养出淡淡的泠光,她生完孩子之后腰腹间一直裹着长长紧紧的束腰带子,现在解下来后,便能瞧见圆滚滚的腰线——柳烟黛伸手上去摸,小声嘀咕一句:“也没有胖多少啦。”

  一旁的丫鬟便笑:“姑娘不胖的。”

  柳烟黛怀孕时候吃的那些东西都吃到小铮戎的身上去了,那小胖墩浑身都是肉,胖嘟嘟圆滚滚的,他一生下来,柳烟黛反倒清减了不少。

  她养护的好,月子被人精心伺候着,现下瞧着比生产之前竟然没什么区别。

  不,也应当是有的,她褪去了少女的娇憨,多了几分女子生产后才有的母性柔媚,看起来宽厚又温和,让人一看她,就知道她是一个温暖的,柔软的人,让人想扑到她的怀里。

  做了母亲的女人,行为举止似乎都比原先更沉稳了些,一抬眸间,眼尾上似乎都挂着风情,比之少女多了几分韵味,极为勾人。

  待到身上的润油和头发上的精油都干了之后,柳烟黛才从木床上起身,回到柔软的床榻之间入眠。

  厢房之中飘着淡淡的熏香,这是驱虫香的气息,需得日日点着,像是清新的薄荷皂角的气息,一直在厢房之中萦绕,她裹着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睡过去之前,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梦。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