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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间而过,令她周身的汗毛霎时间倒竖。

  眼见重云应对吃力,阮窈心急如焚地退后了些,扶住廊柱支撑身体,心中满是惊疑。

  据她所知,这座宅院有暗卫日夜看守,此时却一片衣角都见不到,连侍女都极为反常的一睡不醒。

  方才那剑刃带着凛冽的杀意,直直朝着她脖颈刺来,分明就是要取她性命。可她在洛阳哪儿有这般手眼通天的仇敌,能越过裴璋的人来杀她……

  重云手中长刀狠戾一劈,护住阮窈又往后退了几步。

  行刺的杀手人数不少,二人身前渐渐堆起了半圈尸首。重云低沉的闷哼了声,鲜红的血液从他腰腹上的伤口处猛然迸出,又新添了处刀痕。

  眼见同伴大多被斩于此,刺客越发咬牙切齿,数次想要越过他来刺阮窈。

  重云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玄衣在夜里看不出颜色,但地上滴的血却像是蜿蜒的蛇,令人心惊。

  “我拦住他……”他哑声道:“你走。”

  阮窈面色苍白,闻言咬住牙,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回身跑开了。

  “宁可牺牲你,也要护她性命?”杀手冷笑一声,长剑如疾风骤雨般刺向他的面门。

  重云被逼得闪身向后顿,嘴唇边还挂着已经干涸的血,面无表情说道:“不过是各为其主,何必废话。”

  “那便先了结你,”他恨声再次提剑,“再去取她性……”

  他忽然无法再出声,只有一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眼白里布满了血丝。

  被利匕从后背刺入心肺,起初是一阵凉意,紧接着,剧痛才席卷而上,令他再拿不住剑,轰的一声栽倒在地。

  阮窈的双手发着颤,面色也并不比身受重伤的重云好到哪儿去,她顾不得擦去指尖上腥臭的血,伸手去扶他,“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

  重云沉默地看着她脚边刚倒下不久的尸首,神情十分复杂,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她生得娇小,搀扶着他尤为吃力,好几次险些被绊倒,二人喘息着往城镇上走,都不曾再张口说话。

  这次的无妄之灾只怕是因裴璋而起,阮窈当然也想过要就此逃走,不必管重云的死活,她只要能寻到姨母或是谢应星,便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可重云既是裴璋留下看守她的人,也是宁可自己身死也要护住她的人。她此番毫发无损,又眼见他浑身是伤,倘若真快死了那也罢了,偏生又还能执刀,顽强的很。

  阮窈扶住他的那半边身子酸软不已,胳膊更是因为用力而发颤,却也能感觉到他身上一直有血涌出来。

  “朝哪个方向走?”她额头满是细汗,低声问他,“哪儿有医馆?”

  重云呼吸微弱,面色泛出一抹青灰,有些艰难地说:“北……有温氏的济世……堂……”

  阮窈的手心全是湿滑的冷汗。

  她的力气也快到了极限。

  *

  医馆派人来报的时候,温颂不禁蹙起了眉。待细细思量过片刻,更是愈想愈心惊。

  裴璋去外郡的事她也有听闻,可不出几日便有杀手上门去取阮窈的性命,此事初一听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他的私宅本就无多少人知晓,连温颂都是这会儿才听说,更何况那女子身份低微,哪里值得人这般大动干戈。

  温颂面色不禁凝重了几分,带着侍女亲自去了一趟医馆。

  温氏的仁善济民为当世少有,早年就在洛阳和泸州开了数处医铺,其中一家恰好在离私宅不远的街边。

  铺子里的伙计告诉温颂,那位娘子衣着华美,裙上却沾着大片大片的血,与她同行的男子更是受了重伤,一身玄衫近乎被血浸成暗红色。

  他担忧会惹上祸端,本还在犹豫不决是否该要报官,可那粉衣女郎口口声声说她识得自家娘子,硬要他将男子扶进去救治,他这才跑来知会温颂。

  “务必让医师尽力救治,”温颂指尖发凉,竭力压下缠绕而上的诸多思绪,勉强定了定神。

  重云和阮窈,都算得上是……表哥的人。既来向温氏求救,且她也知晓了这件事,于情于理都不能冷眼旁观。

  温颂见到阮窈的时候,她已经换下了那身染血的粉色罗裙,发上还挽着一支洁白如雪的温润玉簪,雕工精细得犹如镂月裁云,便是她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医馆自然没有什么华贵的裙衫,只是阮窈颜色生得太好,布裙越素淡,越显出绝好的容色来。

  “听医师说,你并无大碍。”温颂淡声说了句。

  她并不喜阮窈,若说当初在泸州时还懵懂不知,后来也总归能明白,雪团到底是咬到了不该咬的人。

  不仅如此,表哥还为着她,将老宅中侍奉已久的仆奴一一遣散,随后又在中秋生了事端。裴氏何等门第,绝不会允许他为了这般低微的女子而失了分寸。

  她不知究竟是何人下的手,可温颂总是隐隐觉得不安,不断回想着当日她将雪团的事告诉姨父之后,他瞬时间便阴沉了几分的脸。

  阮窈面色苍白,微微垂着脸,眼睫不断颤动,瞧着仍有几分惊魂未定。

  “有重云在,我并没有受伤。”她低声道。

  “他伤得极重,若是再晚些,性命兴许就保不住了。”温颂神色有些复杂。

  重风和重云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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