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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天爷对我公平一点。”他哑着嗓子,像是克制着什么,一字一句地问道,“我们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雪一直在下,好像要把整个冬天的寒冷顷刻之间全部释放。
雪停了之后呢。
就是春天啊。
徐惊缘的视线渐渐模糊,她语气轻轻地说:“无论如何,我和你永不分开。”
徐惊缘知道,梁烬舟心有不甘。
属于梁烬舟的——肆意挥洒的汗水,张扬桀骜的青春,在那个夏日的雨天,全都结束了。
他要很多年才可以平复那些伤害,可在此之前,他必须默不作声,在众人目光里,责无旁贷。
梁烬舟松开了她,低声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灿灿为什么跟着我生活。”
其实那已经不重要了。
但徐惊缘只是看着他。
梁烬舟闭上了眼睛,平静道:“她判了十二年,如果表现好的话,应该早就出来了。”
徐惊缘知道“她”是谁,问道:“她表现得好吗?”
“她死了。”梁烬舟感觉手指没什么力气,但心情是真的平静了,“她在进去第五年,因为表现突出,被选作出行任务,失足坠井。”
“她早就不在了。”
徐惊缘心脏一阵刺痛:“灿灿知道吗?”
她记得灿灿曾经眉眼带笑的告诉她——“我妈妈明年就回来了,我会和我的妈妈住在一起。”
梁烬舟将胳膊放在桌上,坐直身体,唇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摇了摇头。
“她会一直跟着我,不管她上学,还是未来成家。”梁烬舟认真地说,“直到我死。”
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徐惊缘,欲言又止道:“你如果介意——”
“我不介意。”徐惊缘说,“我喜欢她。”
梁烬舟说:“谢谢。”
“不要说谢。”徐惊缘沉默数秒,若有所思道,“我们结婚吧。”
梁烬舟的眉眼之间闪过一丝讶异,但是很快,变成了一股浅淡的惊喜。
徐惊缘敏锐地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
他其实不想让这句话从徐惊缘口中说出,但只有得到她的会意,他才会敢推进感情进度。
徐惊缘温柔道:“其实最近一直在想怎么和你说这件事,过年的时候我告诉我爸妈恋爱了,他们对你很好奇。我虽然之前一直说不想谈婚论嫁,但如果结婚的话,除了你我不想和别人。”
梁烬舟昂脸看着她,表情十分真挚:“你现在想结婚了?”
“有这种冲动。”徐惊缘笑了笑,长指覆在他脸颊之上,唇瓣翕动,“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未来的我会更爱你。”
年岁越长,就越觉得孤独才是人生常态。
但是,能在十年后的秋天里重逢,十一年后的春天里相爱,这何尝不是一种童话。
“仅此一次的人生,我想和你一起度过。”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还没分辨出什么,就看见朝外望去的梁烬舟脸色一变。
“灿灿——”
徐惊缘迅速转过身,梁烬舟已经出去了,快到让人根本反应不及,让她连记忆都出现短暂断层。
梁烬舟快速出门,大门被掀开,一阵冷风扑面。徐惊缘稍稍一顿,立刻跟了出去。
追到安全通道门口,她看见楼梯拐角处,拉着梁星灿手腕的梁烬舟。
“你跑什么!”
两个人一高一矮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梁星灿的羽绒服上还沾了雪,融化成水,显得她整个人特别狼狈。
“你骗我!”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瞪着梁烬舟,大声质问,“我妈妈今年就要回来了!是不是你骗我!”
“……灿灿,你冷静一下。”他声色支吾。
徐惊缘扶着冰冷的楼梯栏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心脏跳得极快。
说实在的,她有点儿害怕。
梁星灿用力甩开梁烬舟的手,反手去抓他的胳膊,隔着几层衣服,依然能感觉到她的用力。
“你说是你骗我!”她崩溃道,“舅舅!我求你了,你快说你骗我啊——!”
“灿灿……”
“我要妈妈!”她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一遍一遍地哀嚎,“我要我的妈妈啊!”
徐惊缘心里更疼了,她就怕灿灿接受不了。
她慢慢从楼上走下来,红着眼睛扶住梁星灿,小姑娘几乎瘫软在她身上。
梁烬舟就这么看着她,喉结滚动着,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觉得自己好像泡在海中央,窒息感充斥着鼻腔胸肺。
“灿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但他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本来想,等你高考结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