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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试图让世界清晰一点,可手上的刺痛让她一下又摔回了枕头上,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林岚的步伐一顿,立刻回到床边,查看她手背上的针头是否偏移。
少女慢慢抬起头,困惑地看向联通着吊瓶的针头。
林岚近在咫尺,一旁还站着泪眼朦胧的……温千雪?
“妈妈!”
她挣扎着昂起头,努力靠近日思夜想的女人,颤声问:“你来接我了吗?”
妈妈、妈妈……
妈妈在银行信托留了一些东西,要等她高考完给她。
律师说,那是温千雪生前嘱托,单独留给林舒星小姐的,林岚也无权裁决。
可等距离拉近,那一层迷雾才缓缓消失,她终于看清面前过于稚嫩的脸。
不是温千雪,是她的亲生女儿,林清婉。
“是你啊……”
林舒星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脑子里乱成一团,她感觉自己的声音也飘荡在**外,毫无重量,又不知道能降落在何处。
林舒星的目光艰难地在卧室里搜寻一圈,下意识问:“方奕呢?”
她还记得、记得……方奕的声音。
为什么她不在?
林清婉顿了顿,握住林舒星的手,温声说:“她没事,和王泉一起回来了,现在……”
不等林清婉说完,林舒星已经轻轻阖眸,疲惫道:“知道了,你们走吧。”
她倚在软枕中,光是侧过身都用尽了全部力气,微微喘息片刻才缓过来,继续道:“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考试。”
“……”
林清婉不安地拧着衣角,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小声说:“姐姐,对不起……”
林舒星咳嗽一声,冷声打断她:“我现在不想追究这些,等我考完再说。”
她现在好累,全身都好疼,必须养精蓄锐,熬过这漫长的一夜。
距离跨越高考只剩下一道浅浅的河,她没有力气去生气了。
林清婉颤声问:“姐姐,我们一起出国好不好?妈妈已经同意了,只要你愿意……”
以林舒星现在的状态,连下床都成问题,更别说是去参加高考了。
柔软被单下的少女一动不动,沉默得像是已经睡着了。
林岚轻轻拍了拍林清婉的肩膀,示意她一起出去,放软了语气,对床上的少女说:“好好休息,其他事情我会安排好。”
林舒星依旧没说话,直到她们将要关上大门才生硬开口:
“林女士,我明天一定要去考试,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林岚皱起眉:“你在发什么脾气?”
林舒星撑起身,苍白的脸颊在微弱灯光下白得像半透明的玉,“我没发脾气,我不接受你们的安排,不行吗?”
林岚回答:“不行。”
她挥挥手,佣人们便鱼贯而入,殷切操作着最昂贵的仪器,查看少女的状态。
她们熟练地为她擦汗,更换点滴,白大褂医师们记录着一条条数据。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可没有一个人眼中真正装着她的影子。
少女苍白的唇瓣颤了颤:“让方奕来见我。”
女人并不回答,只是揽着林清婉背光离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照顾好她。”
光晕一点点消散,她就这样离开,和小时候一样,将她抛给其他人。
“我不需要你们照顾,我自己会吃药,我不是你的附属,林岚。”
“我准备了那么久,我不需要你供养,我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我已经成年了,我不要一直寄人篱下,我不要你们替我做决定!”
虽然身份曝光后一切好像都还和从前一样,但林舒星清楚的知道,怎么可能一样?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却不是她的家。
少女红了眼眶,在床边摸索一圈,没能找到自己的手机。
针头被扯下,几滴嫣红血珠落在纯白被子上,医护人员惊呼着,手忙脚乱将躁动不安的少女按住。
林舒星无力挣扎,只能躺在床上,干涩的嗓音近乎嘶吼。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失态,像受伤的小兽一样对着曾经无限憧憬的林岚展露出獠牙。
“林岚,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的亲生母亲在,她一定不会这样对我!”
……
一片死寂中,林清婉感受到林岚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越来越紧,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突然间,林岚松开手,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回身大步走向被白色包围的女孩。
人们面面相觑,胆战心惊地让出一条路。
林岚最讨厌别人违逆自己,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精心豢养了十八年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