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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奕和王泉刚一脚缓慢地踏入‘娘娘观’。

  娘娘观是土名,匾额上鎏金题的大字是“清镜观”,和方奕想象中不太一样。

  院内种了几颗树,开着簇簇不知名的小花,花树后的竹竿上挂着一帘书法。

  纯白帘幕上,端正写着:“如是我观”。

  字体清逸脱俗,劲拔有力,也似郁郁竹柏,暗藏锋芒。

  方奕低声念了一遍,竟觉得浑身一轻,所有不适感都抛去了九霄云外。

  “非我闻,似我观。”

  王泉故作神秘地长叹一声,悄悄贴近方奕耳畔说,“这里最厉害的大师是个哑巴,她什么都知道,我妈说她这是天资太好,老天奶怕她泄露天机。”

  年画娃娃似的童子笑眯眯迎上来,脆生生拱手道:“王泉姐,您来得不巧,师尊出去清修啦。”

  “啊?”王泉大惊失色,可怜开了这么久的车,竟然扑了个空。

  “这墨还没干呢,她刚走吗?能不能追到她啊。”

  “不行的,师尊就是不想见人,谁也找不到。”

  童子摇摇头,笑出八颗大牙:“还不是托您的福,师尊喜静,这几天来了好多人呐,所以我们单独开了那文昌殿。”

  小童子眉眼弯弯,狡黠地笑了一下,“我看出来啦,你们也是来拜文昌娘娘的,术业有专攻,何必打扰师尊呢?这边请,许愿求神,一应俱全呐!”

  “诶呀,小宝越来越聪明了!我看你也有你师尊几成功力了。”

  王泉摸摸她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给你,意大利空运回来的,就知道你爱吃。”

  “嘿嘿,”童子晃了晃扎起来的辫子,也不客气,双手接过巧克力塞进口袋,咳嗽一声,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样子:

  “您朋友求什么,也是来求学业吗?师尊不在,我在呀,我亲自给你们写符文呐。”

  小童领着她们走向另一侧,大殿内香火袅袅,远远就看见那尊金身神像。

  山间飘起白雾,轻轻落在重檐上,也好似一层屏障,将清镜观与森森山野隔绝。

  虽然不适感已经消失,可方奕抬眸与神像对视,总觉得那双漆黑眼瞳中降下的情绪……很复杂。

  她每走近一步,屋子里的光线仿佛就降下一分,外面灿烂的阳光皆在蒲团前止步。

  轰——

  林家酒窖,大门在一声巨响后隔绝了最后一缕光。

  林舒星捂住悸动的心脏,冷声训斥:“开门,你们想死吗?!”

  厚重的大门内寂静得可怕,惨白台阶在手机的光亮下异常刺眼。

  活像一座座坍塌的碑。

  身后的暗处忽然传出噗呲一声,隐约有什么被点燃,升腾起一阵白雾。

  黑暗中,少女吓得后退一步,紧紧握着手机,照向源头处。

  她一得到消息便立刻赶来,却不曾想这些胆大包天的人竟然连她也敢关。

  真该死,他们知道她是谁吗?!

  除了手中唯一的光源,黑暗粘稠得像石油,混合着潮湿气堵在气管里,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

  “方奕,你在里面吗?”

  黑暗中,少女强撑着发软的腿,捂住口鼻,随手抽出一瓶葡萄酒抱在怀里,壮着胆子向里面探索。

  她们怎么敢、怎么能让方奕来这种地方!

  如果里面躲着的是李斯年或者薛蓝,故意这样吓人,她非得好好教训她一下。

  滴答——

  少女敏锐地将手电筒转过去,竟看见地上流淌着一片暗红色液体。

  是血……?!

  血脚印一路蔓延向更深的地方,带着无力的拖拽痕迹。

  “方奕!”

  少女急促的低唤隐隐带上哭腔,迎着跃动的恐惧用力攥紧酒瓶,加快步伐。

  可等走到尽头,白雾越来越浓重,整个酒窖空无一人,只一遍遍回荡着她的声音。

  滋滋声越来越近,林舒星终于找到角落里燃烧着的烟饼。

  信引微弱的火光刚刚熄灭,边上还摆着一些食物和半包开封的血浆。

  只是道具而已……?

  竟然搞这么脑残的恶作剧!

  胸膛间涌动的羞恼压过了恐惧,林舒星哐当扔下酒瓶,咬着唇,在阴冷白雾中环抱住自己,试图给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增加一点温度。

  酒窖潮湿阴暗的气温与上面相差很大,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便匆匆赶来,此刻不可避免地感到阵阵寒意。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风。

  少女警觉回眸,恰好与猛地弹出来的惨白骷髅头撞了个满怀。

  “啊!”

  脑袋被撞得一阵刺痛,她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去推开骷髅,却忘了自己正处于浓雾中央,一时不防呛入几口烟,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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