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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但此时此刻,隔着玻璃相望,那些热情的人们就像是凭空出现,如此亲昵地从方奕不为人知的过去中钻出来。

  她们是谁,为什么管方奕叫队长?

  那些人来自天南海北,许多人的口音都不太一样,宴京的比例占大多数,围着方奕就像围住一团篝火,即使这团火现在冷冰冰的,簌簌跃动着一团淡蓝色冷焰。

  方奕从未去过宴京,她的活动范围一直在南方,唯一能和军部接轨的就是童年在小镇上和夏问洲的交集,也并没有持续太多年,资料显示高考前她曾接到过军校的特招邀请,但是方奕拒绝了。

  屋子里的气氛很严肃,夏问洲站在人群最前列,和方奕低声说了些什么,周围的下属们有意保持了一点儿距离,直到夏问洲说完直起身,她们才再度围上来。

  方奕从醒来后表情就一直很淡,除了在听说段若溪从姜癸手下捡回一条命时才缓慢地眨了眨眼,流露出一点高兴,其他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在提问或聆听,听那些人排着队汇报似地讲述些什么。

  夏问洲原本看起来像个慷慨激昂的独裁者,凌厉的手势几乎可以上国会去竞选演讲,但在方奕开口后的某个瞬间,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熊熊燃烧的战斗欲诡异地熄灭下去,很不耐烦地将头发揉乱。

  大概是没谈拢,夏问洲很不爽的摔门走了,大门“轰——”一声撞在墙上,又弹开,整个医院的走廊都回荡着这一声巨响。

  路过林舒星时,夏问洲驻足片刻,十分意味不明地用余光盯着少女,上下打量。

  征战沙场的雌鹰怎么会喜欢上柔弱的金丝雀?夏问洲一直想不明白,经过今天少女的擅自拦车,她轻蔑的视线中用又多了一点儿不一样的情愫,但这一点微乎其微的转变还不足以为撼动她的判断。

  夏问洲身上有一种青草和烟味混合的气息,或许还有点中药材的味道,总之不太好闻,当她俯身逼近,就像豺狼一般虎视眈眈,压迫感十足,漆黑眼眸投下一片晦涩的影,慢慢眯起来。

  少女咬着唇,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在林舒星的保镖挡上来之后,夏问洲已经偏过头,轻轻嗤笑一声,单手插在口袋里,离开了。

  门没关好,从缝隙中隐约传来女人们的交谈声,即使混在这么多复杂的声音中,林舒星依旧可以快速判断出方奕的声音。

  不同于和自己说话时刻意放缓的声线,她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像利落弯刀,亮堂堂的滑过咽喉,带着薄凉冷意,淡淡的,却像长辈一般理所当然地指挥、训斥着那些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军人。

  她竟然还会说脏话。

  少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说脏话也不算多稀奇的事情,可放在方奕身上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她沉静内敛的皮囊下悄无声息的流露出真实的攻击性,让林舒星感觉有点儿陌生。

  心脏的跃动快了几拍,这种感觉让少女想起之前方奕开着法拉利带她从晚宴出逃的那个雨夜,女人握着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风在窗外呼啸,就这么露出了一个恣意、危险的笑。

  林舒星并不讨厌她这样。

  但方奕昏迷前的表情太过悲恸,林舒星从未见过她如此强烈的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她对于正在发生的事件几乎一无所知。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方奕了如指掌,包括很多方奕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小细节,她知道她爱吃什么,知道她偏爱听哪些老歌,知道她空闲时分偶尔也会去钓鱼……所有事情都应该在她的掌控之内。

  但方奕和那些人交谈的内容她完全听不懂,她也看不懂方奕此时的表情。

  明明方奕一直表现得很坦诚,能够明晃晃划开皮囊,将内心的想法倾诉,但她似乎永远藏着一小块秘密,只是隐藏得很好,不准备与任何人分享。

  隔着重重人群,方奕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蓦然扭过头,对上少女有些迷惘不安的视线。

  一瞬间,屋子里好像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嗡嗡声,医院的玻璃上并不是很干净,浮动着许多细小的划痕。

  在女人深色瞳孔前几秒漠然的注视中,林舒星感觉她们好像距离很远,中间晃动的人影好似一重重山,灰蒙蒙的玻璃是云和雾。

  但方奕忽然笑了。

  那不过是极浅极浅的一个笑,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和温柔也没有半点关系,更像是皮肤下意识的牵动的勾连。

  但她确实笑了,骨节分明的手举起来,轻轻一招手就跨越千万重。

  人们噤声,自觉列队往外走,腾出一片空间,这次没有人再起哄或是开玩笑,林舒星走过去,目送这些人的离开,莫名有些鼻尖泛酸。

  “是不是吓到你了?”方奕问。

  她试图表情管理,但是失败了,那浅浅的弧度似乎是她目前的极限,只剩下清清冷冷的一弯月。

  少女摇摇头,坐到床边拍了拍被弄皱的被单。

  林舒星闷声问:“你和那些人,关系很好吗?我好像没有听你说起过。”

  “有一些挺好的,还有一些……”

  在她可疑的停顿处,少女有些紧张地揪住床单:“还有一些?”

  方奕:“还有一些不太熟。”

  “那些人不是全都是我的队员,除了前排的几个,后面很多人我其实都认不出来,夏问洲应该是拉了其他人来凑数,报数的时候越报越多……”

  她轻飘飘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无奈,抬起手碰了碰鼻尖,又笑了一下,笑声像是被风灌满的经幡,透出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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