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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她开口。

  “我没事。”林藤枝像是知道她问什么,冷淡地开口断了话头。

  沉默压抑的氛围一直持续着,阳光变得猛烈起来,把人的皮肤晒得发烫。

  麦籽坐在那发呆,发丝在阳光下呈现出异样的栗色。

  “把窗帘拉上吧。”林藤枝注意到,轻声说道。

  麦籽回神的时候,手已经拉住了窗帘。

  窗帘被拉上,但劣质的布料有些透光,仍然能看清女人的眼睛。

  视线一触即分,现在的她们,连对视都难以做到。

  “小籽,帮我打一盆水好吗?”

  许是黏腻的皮肤太难以忍受,林藤枝挣扎了一会,还是开口。

  麦籽应了声,水很快端来,她把盆放在床头柜上。

  “要我帮——”

  “你出去——”

  两个人异口同声,此刻的默契倒显得有些讽刺。

  “出去吧。”林藤枝的声音很是疲惫,淡得听不轻。

  麦籽恍若未闻,把毛巾放进水里,拧半干就要碰上女人的脸。

  她的性格其实是强硬的,但面对林藤枝,一味地放软了性子,顺从无比。

  一些时刻,骨子里的强硬又冒出头来。

  “医生说了,不能扯到了伤口。”

  “医生还说,不要影响我心情。”林藤枝的眉头紧蹙,眉心的一点痣压在皱起的眉川上,有些烦躁。

  “你总是不听我的话——”她说着哽咽了,泪水打转着,又落下来。

  她的委屈压都压不住,做姐姐的从来不愿在妹妹面前哭。

  可是呢——

  在她终于迈了那道坎,愿意把脆弱的自己袒露的时候。

  她却忘了——

  真心是钻石,它的棱角却是锋利的,会把脆弱的自己割伤。

  麦籽的动作僵住,她无措极了,这些天她看到了无数次林藤枝的眼泪。

  遮掩着的,睡梦中的,无法克制的泪。

  林藤枝深呼吸一口气,温热的毛巾被轻柔地压在脸上。

  她怔了一瞬,没抬头,闷声道:“小籽。”

  “我真的,累了。”

  麦籽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手握着毛巾,林藤枝的话一字一句的压在她心上,压得千疮百孔。

  林藤枝去扯她手里的毛巾,感到些微阻力。

  “你就听听姐姐的话吧。”

  最后一句落下,麦籽的手指松开。

  “出去吧。”林藤枝略微松了口气,轻声道。

  麦籽抬眼看她,刚养回几分的肉又清减不少,夜夜难眠,泪水把眼睛都熬红。

  又是因为自己。

  小姑娘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她以为自己想得很好,林藤枝会很快地接受妹妹终于想明白的事实,开开心心地回归自己的生活。

  正如林藤枝一开始也想不明白,她以为自己的离开,能让麦籽轻而易举地放下错误的情感,过好自己的生活。

  两个人都没人教她们如何正确去爱,只凭着一股子为她*好的想法,把对方伤得遍体鳞伤。

  她们都以为对方爱得很浅,实际上——

  她们都爱得刻骨。

  这是十几年来积攒起来的,相依为命的,缠绕在骨肉里的,比血缘更为深刻的爱。

  麦籽沉默地转身,病房门被拉开一条缝,更加灼热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

  她突然有种想问清一切的勇气。

  “姐姐。”

  林藤枝看着她的背影,应了一声,毛巾又被她手忙脚乱地压回到脸上。

  “林姨——”麦籽的话语从唇齿间艰难地掉出来,“你为什么。”

  她想问,你为什么愿意原谅我,为什么愿意重新带我回家。

  我是——

  累赘吗?

  林藤枝疑惑地抬眼,不理解妹妹为什么突然提到去世的母亲。

  “你为什么,愿意——”

  “麦籽!”

  故事的第三人已然到达,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打着招呼,声音雀跃。

  “你怎么在门口站着?”

  叶穗的手里提着水果,头微微歪着,绑着漂亮的公主发型。

  “你怎么来了?”麦籽稳了下呼吸,轻声问。

  “恭喜你,麦籽!”

  “你被A大录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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