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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火光凌空而起,在半空中炸开,坠落点点火光。
檐角冰棱折射着烟火的流光,贺承苍白得没有底色的脸映出明明灭灭的光。陆晓怜垂头,含着眼泪吻过他冰凉的额头,声音哽咽:“真好看。师兄,明年也让沈楼主准备这样多的烟火放给你看好不好?”
“嘭——”
又是一簇金光直冲云霄,炸开漫天流萤般的碎光。
漫天火光明灭,将枕风楼外的夜色映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有淡淡的硝石气味,那是火药将自己燃烧殆尽后,残留的一缕青烟。
贺承捉住陆晓怜的手,抵在唇边轻轻一吻:“晓怜,烟火虽短,但璀璨夺目,你不要太难过。别去管明年如何,至少今年我还能陪你守岁。”
陆晓怜没有应声,只是更紧地抱住贺承。
他不知道,其实今天根本不是除夕,他醒来的这一日已经大年初四。
他食言了,他没有陪她守岁。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飞鸽最后一个问题
风平浪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元宵节。
湘城的元宵灯火恍若银河倒泻,青石巷陌间浮动着暖橘色的光晕。孩童提着各色灯笼追逐笑闹,护城河上千万盏并蒂莲灯随波逐流,将倒映星月的河水染成流动的胭脂色。
钟晓的信鸽,就是踏着这满城阑珊灯火而来,落在枕风楼的栏杆上。
是陆晓怜拆的信。
钟晓的字迹力透纸背,开头的第一句,便是“切莫令师兄知晓”。
书信尚未读到一半,陆晓怜便明白为何钟晓要在最前头交代那一句话。心惊肉跳地将洋洋洒洒两页信笺读罢,陆晓怜陷入两难。她探头看了一眼里屋睡得安稳的贺承,蹑手蹑脚掩门出去找沈懿行商量。
陆晓怜倚着栏杆,望着远处连绵的灯火,等沈懿行读信。
钟晓的信不长,沈懿行越往下读,眉头便拧得越紧,一封信读完,他俊朗的眉眼之间已虬结成球。饶是见多识广的枕风楼楼主,捧着这封信也是举棋不定:“钟晓的顾虑是有道理,可不告诉小承,实在无法解释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要丢下他,回青山城去。”
灯火在风中摇曳,陆晓怜的目光却坚定异常。
她将嘴唇咬得发白,收起信笺,沉默半晌,忽然问沈懿行:“沈楼主,我们是不是应该相信师兄?”
“什么意思?”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是经不得风雨的人。而且——”陆晓怜耸了下肩膀,轻轻一笑,“我知道被瞒骗的滋味,我不想骗他。”
正月十六那日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得令人恍然觉得已经入春。
可倚在枕风楼七层高楼的栏杆上望去,满眼依旧是一片枯枝败叶,山林重重,笼罩着灰扑扑的沉沉死气。
可草木萧索与山花烂漫又有什么区别?贺承的目光只在陆晓怜身上。
陆晓怜舞剑,陆晓怜沏茶,陆晓怜插花,陆晓怜的一颦一笑都被他深深刻进心里,准备着日后黄泉碧落,相思无医时,做个念想。
因为用心,贺承很轻易便能觉察到,今日的陆晓怜有些不同。她太过心不在焉,挥出的剑招要么乱了阵脚,要么虚软无力,之前明明已经掌握的东西今日又乱了章法,像是贺承这一个多月里不辞辛苦的指点都打了水漂。
贺承摇头叹气,斟了杯茶水,招呼陆晓怜过来:“今日是怎么了?”
陆晓怜装傻:“什么怎么了?”
贺承递出茶杯,淡淡问她:“出了什么事?心浮气躁的。”
陆晓怜一愣,索性将心一横,捧着茶杯,找了凳子在贺承身边坐下,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地开口:“师兄,我之前要你答应我,不许再骗我瞒我,你还记得吧?”
那自然是忘不掉。因为这事,陆晓怜同贺承闹脾气,一连几日躲着不理人,是贺承追到息山练武场去,丢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回来。
贺承心有余悸,忙着自证清白:“怎么问起这个?如今我可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心虚什么?”陆晓怜被他逗得笑出声,一饮而尽手中的温水,将茶杯一放,伸手握住贺承的手,拿被热水熨烫得暖融融的掌心给他暖着手,“师兄,我瞒不住你,也不想骗你,可我又担心你的身体。总之,你答应我,不要太生气,也不要太着急,相信我和钟晓能帮师叔处理好的,行不行?”
话到这里,即便陆晓怜不说,贺承也能猜出几分:“是青山城出了什么事?”
陆晓怜点头,低声说:“还不止。”
贺承眉心一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却按兵不动地看着陆晓怜,默不吭声。
陆晓怜硬着头皮说:“还跟贺启有关。”
被她握住的手在她掌心里轻颤了一下,贺承挣脱开她的手,缓缓靠回躺椅上。
他既不惊愕也不追问,反应与陆晓怜预料的全然不同,倒令陆晓怜心慌起来,她起身过去,半跪在他身旁的羊毛地毯上,小心翼翼地问:“师兄,你别急啊,没出什么大事,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怎么能叫没出大事?”贺承垂眸看她,目光漆黑幽深,“青山城弟子贺启屠杀逐月阁,为遮掩罪行,刺瞎同门师兄的眼睛,这样的事,还不够大吗?”
陆晓怜错愕:“你,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