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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歇息,又被江天凌耽搁了一会儿,才有了如今这般模样。
容今瑶安心地靠在车壁,理直气壮道:“看吧,总把我想的那么坏做什么。”
楚懿不置可否,随手取过一旁的药瓶,倒出些药膏,指腹轻轻揉开,药香淡淡弥漫在狭小的车厢里。
而后覆上她的脚踝,回答:“还不是因为公主心里对我别有所图,万一掉进你的圈套,恐怕被卖了还要替你数钱。”
“……”容今瑶转了转眸,思索片刻,又问:“那我若是骗了你,你当如何?”
楚懿眸色微沉,在她红肿的地方用力一按。
容今瑶嘶了一声,险些又要缩回脚,耳边便传来楚懿的一声漫不经心的冷笑:“疼就对了。”
他嘴角微勾,缓缓道:“你若是骗我,我就让你这娇皮嫩肉的身子,疼上个千倍百倍,再把你绑起来关进白羽营。”
容今瑶愕然:“真是够狠。”
紧接着,她又干笑了两声以表“忠心”。而后静静地看着眼前低头替她上药的少年,心绪莫名复杂起来。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战场磨砺出的薄茧,轻轻碾过肌肤,不知为何竟带着一点发痒的意味,让她不自觉地蜷了蜷脚趾。
楚懿向来与她争锋相对,从小到大从未示过好。可现在,他却自然地、主动地替她上药。
这般反常的顺从,倒令她有些惊诧。
“江天凌说,漠北有使臣带着和亲文书前来上京,有意与大昭和亲。”
容今瑶语气随意,像是不经意间提起,探询地望着他道:“你知道他们要求娶哪位皇室宗亲之女吗?”
楚懿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嗤道:“脚都肿了,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容今瑶歪了歪头,“我不过随口一问。”
楚懿亦随口答:“漠北的和亲文书,我又怎会见到?”
容今瑶状似无意地分析道:“漠北王廷向来狡诈,也许这个消息只是他们打探大昭虚实的手段。一旦传开,陛下、朝臣、大昭百姓,自然是希望通过和亲,兵无血刃地止战。”
楚懿未置可否,挑了挑眉,“你知道的还挺多。”
容今瑶微微一滞,目光落在他的侧脸,声音不轻不重:“楚懿,你也是这么希望的吗?”
楚懿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指尖停留在她脚踝上半息。片刻后,他轻轻提起她的脚踝,将她的鞋履重新替她穿好。
少年眼底意味难辨,轻嘲地笑道:“为人臣子,奉君之命。我掌白羽军精锐,为大昭基业征战四方,除了海清河晏、天下太平,并无别的希望。”
容今瑶愣了愣。
他答得理所当然,字字句句皆是大昭将领该有的气度,忠君为国,护佑江山,言语间不夹杂任何私人情绪,仿佛天下安宁便是他唯一的追求。
——可她总觉得,他的答案未必如此简单。
车厢内一时间沉寂下来,只有马车碾过道路的沉闷声响。
容今瑶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随意拨弄着衣角,似是在思索什么。
“还不是因为公主心里对我别有所图……”
他知道。
楚懿一直都知道,她对他别有所图。
先前她佯装倾慕、费尽心思撩拨,所图不过是让这段婚约如期履行,不曾深入到感情这一层面。
可现在,因为江天凌的话和楚懿捉摸不透的态度,她无故生出一丝不安,总觉得自己头上正悬着一把剑,不知何时便会骤然落下。
仅是相敬如宾,已然不够了,她须得多走一步。
譬如,让楚懿喜欢上她,从而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需要她、护着她。建立另一种关系。
容今瑶望向窗边人,目光不自觉收紧了一瞬。
今日夏至旬休,他未着平日里操练的劲装,而是换了一身常服,勾勒出肩背凌厉的线条。浅色锦缎在烛火照耀下隐隐泛着冷光,少了几分甲胄加身时的肃杀之气,反倒衬得他皮肤稍显冷白,几分禁欲和矜贵。
容今瑶轻轻勾了勾指尖。
此时此刻开始,她所想所图,只为楚懿的心。不过这只狐狸太过心机叵测,她得一步步慢慢攻陷。
……
檐下的灯笼渐次亮起,暖黄色的光在夜里缓缓晕开,把府邸笼罩在静谧中。
容今瑶没有脚伤,脚踝处磨出来的一点红肿早已不见踪影。不过做戏要做全套,既然她已经开口撒了娇,那么回卧房这段路,自然还是得由楚懿代劳。
楚懿不出意外地哂笑道:“容昭昭,这么娇气啊。”
话虽如此,但该做的一样不差。楚懿抱着她跨入房门,稳稳将她安置在床榻之上,动作干脆利落。
安顿好,楚懿没打算久留,正欲起身离开,衣袖却被人突兀地攥住了。
他目光微动,偏过头垂眼,看着抓着自己袖口的那只手,再上移到她的脸,露出疑惑的神情。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
只见少女往墙侧挪了挪,留出床的另一半,随手理了理枕衾,把被褥放在中间,横亘出一条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