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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变成了小小的样子。

  “小手抓大手,永远不分开。”

  “妈妈当然最喜欢小竹了,怎么舍得丢下你走掉呢?”

  “果然从小就是个怪物,真晦气!”

  “她的死当然怪你,要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受不了去跳楼啊!”

  “全部都怪你。”

  “全部都是你的错。”

  孟竹伸出的手颤了一下,像被电击似的猛地收了回来。

  开在烂泥里的罪恶之花,生来就是要被人厌弃的。

  看着又像鸵鸟一样将自己埋起来的孟竹,施允皱着眉问她:“你要蹲在这里多久?”

  孟竹蹲在一地的泥水里,盯着地面发呆。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忽然说了句:“我才没错。”

  施允当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能沉默着听孟竹胡言乱语。

  朦胧夜色中,落雨穿林打叶,她眼神中含着莫名的挣扎,又晦暗了几分,孟竹抬起头,忽然问了施允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会陪我一起下地狱吗?”

  奇怪的话,奇怪的人,更奇怪的是,陪着孟竹讲胡话的自己。

  “好啊。”施允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他弯下腰,蹲在孟竹身前,手张开,宽大的手掌贴着她湿漉漉的侧脸。

  拇指按在冰凉的皮肤上,一寸寸擦去孟竹眉眼间的雨水。

  “回去吧。”

  孟竹昏昏沉沉,感觉到自己被拉了起来。

  她似乎脱离了躯壳,看到了一副画面。

  有人背着她,踩着一地的泥水,穿行在苍茫的、无尽的夜雨中。

  孟竹的身体很冷,趴在施允的身后微微发抖。

  两只湿漉漉的胳膊圈住施允的脖子,头发、裙子,浑身都湿透了。

  施允不禁想着,这回真的是一条落水狗了。

  湿衣贴着,连他的外袍都洇出水痕,脚下也溅到了星星点点的泥水。

  他用灵力烘干了两人的衣服,温*度升高,带着暖融融的热意,背上的人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用脚踢开院门,把人扔在榻上,施允往凳子上一坐,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终于停了,房间里变得安静极了,只有孟竹浅浅的呼吸声。

  施允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看了许久,确认人已经睡熟,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唔……”

  一道痛苦的呻吟绊住了施允的脚步。

  榻上的人翻了个面,面色苍白,忽然坐起身来,急促地呼吸了两下,看着施允道:“我好想吐。”

  抓住门栓的手放了下来,施允深吸一口气,向着天花板看了一眼。

  “咽下去。”施允冷冷道。

  孟竹清醒了点,有气无力地说:“……给我拿个盆。”

  铜盆被丢到榻前,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昭显着扔盆的人翻腾的怒气。

  她头晕得很,手撑着床沿想要去够底下的铜盆,不知是不是没看清,手撑了个空,身体一歪,直接头朝地往床下倒。

  要栽倒了——

  孟竹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施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冷着脸将她胳膊一拽,用力往上提。

  这一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本来就不舒服的胃部更加难受,孟竹的喉头迅速耸动,混乱中抓住了离她最近的东西。

  “我说你——”

  话语被身上传来湿热的黏稠感打断。

  带着酒意的、发酵的酸臭味迅速蔓延开。

  像是卡壳的时钟一样,施允僵硬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将视线慢慢移至正抱着他的腰狂吐的罪魁祸首。

  施允的喉结滚动,干呕了一下。

  没忍住。

  跟着一起吐了出来。

  第25章 不回来了

  他绝对不可能喜欢孟竹。

  在两个人互相对着吐了一夜之后,他忍受了一夜的肮脏和酸臭,施允再也不怀疑自己的心意了。

  说起来,像孟竹这样长相平凡、行为粗鲁的女人,哪一点能让他动心了?

  那些奇奇怪怪的反应,肯定是因为摄魂咒留下的后遗症。

  施允用水将自己浑身上下洗了十几遍,捏着衣裳的一角,似乎还能透过衣服隐隐闻到皮肤上的味道,让他的喉咙又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一下。

  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终于雨过天晴,太阳犹如新生,万物明朗。

  施允走出院子,他和孟竹所住的地方只隔了一片花圃。

  微风习习,雨后的花香芬芳怡人,随之而来的,是对面一声推门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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