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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边是呼啸的滚烫的风,脸颊上是零落的咸涩的泪,远处是浓稠无尽的黑暗。

  她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声音像是一把匕首,割破了宁静的夜色。可那辆公交车已经走远,再也看不到,再也追不上。

  少女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马路上早已空荡荡一片,再也找不到公交车的身影。她这才精疲力尽地停了下来,扶着行道树,大口地喘息着。

  其实夜晚总是寂寞的,她不该在晚上同赵涟清分别。她不该让他坐上那辆公交车,让他一个人可怜而又孤单地离开。尽管明天早上起来,太阳升起的时候,又会是全新的一天。

  清冷的月亮高悬在空中,从始至终不置一词,作壁上观。

  一切都已成定局。

  滚滚命运就这样从她身上无情碾压而去,化作一记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躲在那株诺大繁茂的行道树身后,像儿时离家出走的那次一样,狼狈地号啕大哭。

  只是这次,哥哥不会再来找她了。

  哥哥被她亲手送去了北方。

  ……

  时光匆匆流逝,如白驹过际。在还未曾察觉到的时候,便从指隙间悄悄溜走了。

  高中的生活远比想象中要枯燥无味,初三那种无休无止的高压生活持续了整整两年,人已经在题海战术中变得麻木。

  峰南高中的孩子从高一开始便没有喘息的时间,他们像是被严格拧紧发条的时钟,每天每周每月都沿着表盘的形状无休止地走动着。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沈念像是

  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埋头做题,即使下了课也不怎么去小卖部了,要么就在捂住耳朵背书,要么就心无旁骛地整理错题集。

  她整个人像是封闭在一堵四面墙中,与外部隔绝。

  但陈雅路知道,她其实就是一根绷紧的弦,从精神到身体都被逼到了极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崩溃。

  那将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其实沈念也不是没有崩溃过。高一开学前,刚刚办理完宿舍入住的那个晚上,她迟迟未归。陈雅路打着手电筒沿着公交车站寻找,终于在人行道的某棵梧桐树下发现了沈念。

  她似乎刚刚大哭了一场,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魂魄,眼神空荡,对她焦急的闻讯毫无反应。

  直至回到宿舍,她也只是在床上坐着,红肿着眼睛一言不发。

  其他两位舍友以为她是想家,好奇又关切地看着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安慰。陈雅路见状叹了口气,打开了她的行李箱,把一件男式衬衣丢到了床上。

  沈念这才恢复了些许神智,眨了眨眼睛,抱着赵涟清的衬衣,蜷缩成一团。

  像是某种靠气味才能辨别方向的小动物。

  又像是一个浸泡在母亲羊水里的孩子。

  那个晚上,高中生活刚刚开启的第一个夜晚,沈念紧紧地抱着那件衣服,闻着上面青柠檬的味道,缓缓合上了疲惫的眼睛。

  这个睡觉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到了高三下学期,她没有那件衬衣,也会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对了,下周的游学你要参加吗?”

  中午去食堂的路上,陈雅路同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插几句话:“好像是要去北津大学参观,每个班名额有限,只要班级前三名,我算了下整个年级差不多也就去二、三十个人。”

  班里第一第二要么是她,要么是沈念,她俩肯定是能去成的。沈念似乎才想起这事儿:“昨天班主任跟我偷偷提了一下,我应该会去吧,机会难得。”

  游学的费用学校全额承担,时间安排在放寒假前夕,抽两天带他们这群尖子生去全国最好的大学参观。一是为了激励他们好好复习,二也是表示学校对他们的重视。

  毕竟北津的花销可不便宜,三十个人的住宿、往返车票、两天六顿的伙食费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雅路笑了笑:“好呀,那我也去。反正我爸妈一心想让我考北津大,他们肯定很支持。到时候咱们看能不能离队,偷偷去找你哥。”

  赵涟清现在已经是研三在读,临近毕业,估计正是最忙的时候。但自己的妹妹千里迢迢地过来,总归能抽出一天陪她的。

  可好一会儿,沈念都没有接话。陈雅路扭过头,便看到她脸色怔怔地放空,叹了口气:“算了,我就不该跟你提他。”

  自打赵涟清和她分开,她就是时常会走神。一提起赵涟清这个名字,她就会下意识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让你哥去北津呢?”陈雅路有些无奈:“你看看你这幅模样,要是被他看到了,肯定会心疼的。”

  小姑娘的眼珠动了动:“我什么模样,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个屁!你都瘦成一把骨头了!”

  一阵热风吹来,吹得沈念的校服饱胀鼓起,两根衣袖像是被打枣竿撑起来似的,看起来空荡荡。她上高中以后又长了个头,现在已经完全不是那个矮冬瓜,出落得手脚纤长,亭亭玉立。

  但是实在是太瘦了,一米六八的个头,体重不到一百斤,本来就小巧的脸蛋如今还不如巴掌大,手腕更是纤细,陈雅路用食指和大拇指轻松就能圈住。

  “那我待会儿多吃点。”沈念笑了笑,突然加快脚步,催促道:“快点,去晚了拌面要排长龙,我午休还想抽时间写一张英语卷子呢。”

  “真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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