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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封皮的小册子转眼被火舌舔舐而尽,徒留一堆明明灭灭的暗红色余烬。
苏云瑶心疼自己辛辛苦苦写就的札记,盯着火盆里抿起嘴角,暗暗责骂自己大意。
刚让丫鬟把火盆搬出去,管花草的王妈妈突然来了。
苏云瑶让王妈妈坐下吃会子茶,“听说妈妈犯
了腰疼的毛病,可好些了?”
王妈妈揉了揉老腰,前几日搬花时不小心扭到了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那日见青杏时提了一嘴,没想到大奶奶就记在了心里。
“谢谢大奶奶惦记,好得差不多了。”王妈妈笑道。
苏云瑶让青杏拿了两包暖香粉来,这是从徐长霖的铺子里带回来的,治疗平时跌打扭伤的小毛病,效果很好。
“这香粉能治扭伤,回家用药酒兑了和匀敷在腰上,每天贴一回,三天就能见效了。”苏云瑶道。
王妈妈笑着揣进了怀里。
这屋里没别人,她左右看了看,从袖袋里摸出张黄纸画的符来,压低声音道:“大奶奶,京都南边的南山有个观音寺,据说求子最灵了,连那些公侯府里的太太奶奶们都去上香求符呢!”
昨日她亲眼瞧见那宋姨娘又去了将军的院子,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大奶奶还没怀上子嗣呢,要是那宋姨娘先诞下了长子,以后大奶奶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为了求这道符,她一早便去了观音寺,又跪又拜的,好不容易从得道高僧手里求来。
“您别嫌我多事,这是我特意给您求来的送子符,这符开了光,很是灵验,您把它搁在屋里,保准会早早怀上子嗣的。”
只要大奶奶生下嫡长子,就能稳住正妻的位置,管他什么宋姨娘张姨娘的,就算将军纳十个八个姨娘,她们做下人的,也能安安稳稳跟在她手底下做事,不必担心出什么幺蛾子。
苏云瑶哑然失笑。
符文她自然是不要的。
不过王妈妈到底是一番好心,她含糊说了几句,便打发她带着符文离开了。
天色将晚时,屋里掌了灯。
用过一碗养颜粥,沐浴洗漱后,苏云瑶早早上了榻,打算吹灯歇息。
忽然院门吱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遥遥看见将军从门外阔步向正房处行来,青杏急忙小跑到卧房,道:“大奶奶,将军来了。”
别说她意外,连苏云瑶都觉得纳罕。
非年非节,又不是他宿在紫薇院的日子,这个时辰,他竟然来了。
她已经换了寝衣,也懒得再折腾起来换衣裳见他,便对青杏道:“你就说我睡下了,去问问将军有什么事吩咐。”
裴秉安大步跨进正房的门槛,青杏便赶紧迎了上来。
将军气势威严,等闲让人不敢直视,但想到大奶奶的吩咐,为防他再往里走,青杏壮着胆子往前一挡,拦在了次间通往卧房的珠帘旁。
反正不是宿在紫薇院的日子,将军到这里来,只会吩咐大奶奶做事,她遵照吩咐,让将军把要说的话留下就是了。
“将军,大奶奶已经睡着了。”顶着他居高临下的沉冷视线,青杏硬着头皮扯谎,没露出什么破绽。
裴秉安顿住了脚步。
视线越过那道细密的珠帘,隐约可见,床榻上的桃色床帐已放了下来。
他没想到,她平时竟入睡这么早。
那么,每逢休沐之日,将近深夜之时他才来她的院子,她岂非要特意等他许久?
裴秉安沉默未言。
青杏道:“将军,您有什么要吩咐?等明日一早大奶奶醒了,我转告大奶奶。”
沉沉看了一眼室内的方向,裴秉安黯然收回视线。
他没什么事要吩咐她做,只是,回府之后,便不由自主地来了她的院子。
想到她札记上的和离计划,他觉得,他似乎应该做些什么,可此时却只觉手足无措,无处下手,不知如何是好。
他没有打扰她休息,便离开了正房。
从正房到院门的距离,平时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不过几息的时间。
可这次,他似乎走了很久,久到守门的青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道:“姑爷,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裴秉安无声停下,转身望着正房的方向。
房里亮着一盏黯淡的灯光,在黑夜中,微弱却温暖,可此时此刻,因为他定下的规矩,他却只能止步于此,不能惊扰那盏灯火。
看姑爷久久不吭声,青桔抱着顶门的木棍,不耐烦地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提醒他该走了。
姑爷是个大官不假,气势吓人也不假,但她和裴府的丫鬟可不一样,她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她只听小姐的话,这府里的规矩,姑爷的冷脸,都吓不到她。
“姑爷快走吧,我要锁门了。”青桔催促道。
裴秉安回神,抬步越过门槛。
几乎就在同时,啪嗒一声,院门立刻便落了锁。
院内,青桔高高兴兴锁了门,大声哼着小曲儿,快步走去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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