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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药可有毒,你们查到了什么?”

  “回殿下,微臣等查过,皇上服用的汤药无毒。”几位太医核对过汤药,确认无疑。

  闻言,景王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只要不是中了要人性命的剧毒,父皇的病便有好转的可能。

  “那父皇到底是何病症?”

  汤药虽是无毒,但元德帝的病症却似乎有几分中毒的迹象,难以下定论。

  不过,据皇后娘娘所说,皇上服了半碗汤药便昏迷过去,期间没有用过其他食物,太医们几番斟酌后,得出个结论——皇上的病症是严重的中风。

  “皇上大动肝火,郁气上涌,便会气血逆乱,蒙蔽清窍,以致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元德帝牙关紧闭,人事不省,无法再进汤药,只得暂时以针灸之术稳住气息。

  冷风呼呼作响,殿内充斥着压抑沉闷的气氛。

  林皇后沉默不语,只是捻着佛珠默默垂泪。

  景王则不停地来回踱着步,长眉紧皱一团,心中甚至暗暗有些后悔自责—他思忖着,父皇之所以生了重病,跟太子皇兄犯下的那些过错脱不开干系,那些案情确实应该让父皇知晓,可他忽视了父皇本就年事已高,又有头疼的顽疾,此番打击对父皇来说一时难以承受,他应该想个周全的法子徐徐告诉父皇,而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害得父皇病情加重!

  太医行过针,元德帝微弱的气息平复了些许,萧祐寸步不离地坐在榻前守着,一刻也没走开过。

  夤夜已至,冷风卷过屋顶,檐下铁马凌乱叮咚。

  林皇后捻着手里的佛珠,嘴里不断轻声念着阿弥陀佛,看上去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都怪太子做了错事,惹得你父皇动怒,若是我早知他会这样,定然饶不了他——”

  话音落下,林皇后眼角的余光瞥向龙榻上的元德帝,眸底的冷漠狠厉一闪而过,短短瞬间,又恢复了潸然欲泣的模样。

  元德帝后宫清静,仅有嫔妃数人,自徐妃与景王的母妃早逝后,后宫没有再进美人,只有林皇后一人相伴左右。

  帝后伉俪情深,是为臣子的楷模,如今元德帝病重,林皇后自然表现得伤心难过。

  看到母后一个劲地垂泪,景王心里也不好受。

  母妃去世后,他便另立王府出宫居住,虽没在皇后娘娘膝下长大,但平时林皇后对他极为慈爱,他对这位母后也多有敬重。

  只是如今父皇病重,皇兄又被禁足东宫,皇后夹在中间自责难过,景王唏嘘感叹,自责懊悔,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母后,事已至此,您也不必再自责了,当务之急,是让父皇的病赶紧好起来。”

  林皇后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你说的何尝不是,可眼下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我们该如何是好?要是你父皇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元德帝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景王心中悲痛,却也一筹莫展,林皇后心事重重地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对他道:“天色不早了,这里有我照顾你父皇,你回去歇息歇息吧。”

  心中担忧父皇,萧祐不肯离开半步,反体恤林皇后身体不好,请她先去休息。

  “儿臣年轻,可以在这里侍奉父皇,还是母后先回殿中休息吧,不要熬垮了身体。”

  劝他离开无果,林皇后心中暗暗冷笑几声,留下心腹宫女在此,趁着夜色回了坤宁宫。

  殿中,太子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林皇后缓步走了进来,忙迎上去问:“母后,事情怎么样了?”

  他一脸惶恐不安之色,苍白的额角挂着细密的冷汗,林皇后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斥道:“蠢货,若非本宫今日及时出手,别说你的太子之位不保,只怕你的脑袋都要搬家。”

  太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悻悻笑道:“儿臣知道母后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就算看在珍儿的

  面子上,母后也会保住儿臣的。”

  提到太子妃,皇后冷漠的眸色泛起一丝温和,唇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只要你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不忘本宫是看在珍儿的份儿上才看重你几分,本宫自会让你登上皇位,继承大统。”

  闻言,太子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掌中的冷玉扳指,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

  “母后的意思是,让父皇”

  他压低声音,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反正宫中禁卫尽听东宫调度,届时皇宫戒严,他差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父皇,自己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

  谁料,林皇后却冷冷一笑,看着他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切记沉住气,莫要露出马脚来。本宫且问你,你觉得,以景王的手段,能在短短时间内查到你贪腐军粮和暗杀苏娘子的证据吗?”

  太子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拧起了眉头。

  “母后是说,有人暗中查获证据交给了他?”

  林皇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思忖着慢慢道:“知道你的事的人,除了你父皇与景王,还有背后查获证据的人。你父皇苟延残喘不了多久,景王胸无城府也不足为虑,只有这背后的人是个巨大的隐患。若是此人将查获的证据散布于朝堂,届时朝臣口诛笔伐,悠悠众口难堵,若是再牵扯出旧事,只怕你我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殿内烛火忽然跃动几下,想到那死不见尸的苏娘子,太子悄然转了转冷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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