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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

  他有那么多的事要操心要处理,当然已经不记得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事。

  将太多情感承载在那束花上,是她的错。

  不是程京蔚的错。

  可这一刻,江稚尔还是好难过,特别特别难过。

  她忽然宁愿程京蔚愤怒而失望地斥责她的荒唐,宁愿给自己这份暗恋画上一个最不堪的句号。

  她垂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发抖,血液不再上涌,只觉得正在流失体外,以至于心脏每跳动一下都好累,生生拉扯出一片钝痛。

  小姑娘狼狈地低下头,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滴落下来。

  而后她强忍住哭意,吸了吸鼻子,可是没办法,滚烫的眼泪接二连三落下,再止不住。

  程京蔚没有想到江稚尔会哭得这么伤心。

  他自觉生性冷漠,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也从未遇到过一个让他喜欢的人,当然也不会认为一份年幼稚嫩的情感有多么认真。

  所以他只是开玩笑般提及,想以一个轻松的语气告诉江稚尔:重新认真考虑,那个人并不值得她喜欢。

  而此刻的画面,脱离程京蔚的预料。

  江稚尔不是爱哭的人。

  但凡能忍住,她绝不会在人前哭,更不用说是像现在这样无法控制地痛哭。

  程京蔚起身,坐到她身边,伸手轻轻覆在她后背。

  “二叔。”江稚尔弯下背,双手盖在眼睛,哽咽着说,“可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他……我放弃不了的。”

  程京蔚将人拥入怀中。

  他动作很轻,江稚尔也没有真正将身体靠在他身上。

  他温声道:“没关系,等尔尔再长大些就会明白,这世界很大,没有任何人值得让你这么伤心,尔尔以后会有其他喜欢的人。”

  江稚尔仰起头,湿漉漉地看进他瞳孔中。

  她几乎是为了印证些什么,执拗地强调,带着哽咽:“可我只喜欢她。”

  16岁的江稚尔笃定,自己只会喜欢程京蔚。

  她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像程京蔚这样的男人。

  而眼前的男人并听不见她的坚定决绝,他依旧将这份喜欢蒙上年幼幼稚的色彩,站在过来人长辈的视角,轻轻摸了摸她头,面不改色告诉她——“小朋友,耐心一点,等你再长大三岁,你就会知道喜欢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江稚尔移开视线。

  她用手背胡乱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继续汹涌的涩意。

  “嗯。”她妥协地应声。

  将自己这份最赤诚最纯粹的爱意妥协,举起白旗。

  三年。

  可我等不了三年。

  三年后,你或许早已结婚生子。

  如果等到那时,我终于能告诉你我的答案——我的喜欢不会改变。可一切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江稚尔咽下所有暗恋的苦果,缄默不再开口。

  程京蔚结账,带江稚尔重新回到车上。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江稚尔靠在车窗边闭上眼,任由夏风将她头发吹乱-

  后面的日子,江稚尔每日强打精神,做最后的期末冲刺。

  她每日在程京蔚回来前就熄灭卧室的灯,又提早半小时赶在他之前去学校早读。

  很快便迎来期末考。

  江稚尔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但最近这种不

  听不看的屏蔽疗法还是有些用处,她比上回模拟考时能集中注意力了,也把会做的题都做完了。

  暑假的第二天,便是江稚尔生日。

  前一天程京蔚傍晚便下班,也问过她,有没有哪里想去玩,或是有什么想要的?

  换作从前,江稚尔一定特别开心特别珍惜能够拥有和程京蔚独处一天的时间,只是现在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放弃,于是便撒谎道学校要组织一天期末考卷讲解。

  “那晚上呢?”程京蔚问。

  “我……我约了我同学一起去玩。”

  小姑娘想和同龄人一起过生日也正常,程京蔚便没再多问什么。

  到周六,为了不露馅,江稚尔还是定了跟上学一样的闹钟,按时离开家,她无处可去,也实在提不起玩的兴致,便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

  走得腿都麻了,忽然传来一道声——

  “尔尔!”

  她脚步一顿,环顾四周,没见到人影,随着又一声喊,她仰起头,看到从上方窗格探出身拼命朝她挥手的程嘉遥。

  “你等我会儿!”

  说完,程嘉遥便消失在窗口。

  少年匆匆跑下楼,指尖还夹了支烟,他喘着气问:“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事,就……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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