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
小姑娘一睁眼便落泪,瞳孔像是被泪水泡了许久,通红一片,像只兔子。
她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轻声唤一声“二叔”。
程京蔚抬手去摸她额头,江稚尔下意识往后躲了下,程京蔚悬在半空的手停顿,但依旧轻抚上去。
还是有些烫,大概还未完全退烧。
也是,都已经烧到40度,哪里那么容易就能退烧。
小姑娘还虚弱着,程京蔚不多问也不多说,只是将她扶起,又在穿堂的冷风中搂住她肩膀将人带入怀中。
“走吧。”
走到医院门口,风雨依旧,程京蔚说,“尔尔,你在这等一会儿,我把车去开来。”
“二叔。”江稚尔低着头,嗓音发哑发涩,提不起精神,却带着点固执的坚定,说,“我可以自己打车走,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程京蔚一顿,垂眸。
他因这话中刺耳的礼貌与疏离咬了下牙根,因此下颌轮廓收紧,显得格外冷肃而不近人情。
那点烦躁又在胸腔腾起。
他从来不是个会被情绪掌控的人,可此刻这点烦躁却愈发忍受不了。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你打车去哪?”
江稚尔依旧低头,保持一副划分界限的姿态,礼貌得像个陌生人:“酒店。”
程京蔚下颌线条绷得更紧,不知道自己的烦躁到底源于什么,只觉得各种情绪盘踞心头,怎么也疏散不开,
“行,你回酒店。”最后,他声线淡漠道。
说罢,他转身离开。
走入雨幕中,被冷风一吹,大脑终于清醒。
他这是在和正生病的小孩发什么脾气?
程京蔚脚步一顿,犹豫不到一秒,再次快步朝江稚尔走去。
小姑娘见到折返的男人,眼眶还蓄着泪,怔在原地,说不出话,直到男人弯腰直接托着她腿弯将她公主抱起。
“江稚尔,你今天只能跟我回家。”程京蔚言简意赅。
江稚尔闻到他身上熟稔的气味,也感受到他体温,甚至还触碰到他此刻在她腿弯上手臂贲张的青筋脉络以及冰凉的腕表
那种无法自控的情愫再次汹涌而来,小姑娘几乎是挫败的、自厌的,为什么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放弃。
她不想喜欢程京蔚了,她不想再为他流眼泪了。
可为什么他要一次次出现在她面前,关心她、照顾她。
“我不要!”
江稚尔哽咽着挣扎,不肯就这么被他抱着离开,“你放我下来,我不要跟你回去!”
程京蔚一声不吭。
可男人的行动与力量已经诉说一切,他打开那把黑色的直骨伞,单手抱着江稚尔走进雨中。
那把黑色直骨伞很眼熟,像是奶奶葬礼上他举着伞撑在她头顶的那一把。
他们的关系,本就该停留在那一刻。
江稚尔触景生情,眼泪更止不住,可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抵抗不了成年男人的力量,始终在他怀中纹丝不动。
车停得不远。
程京蔚拉开副驾驶门,几乎是将小姑娘丢进车内,而后快步走回驾驶座,落锁。
江稚尔直起身再去拉车门时已经打不开。
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后来又陆续看到的网络上关于他和别人的结婚传闻,更恼火于他此刻的举动,用力掰门把手,“我不想回去,那也根本不是我的家!”
“能不能别闹了?”程京蔚近乎疲惫地低声道。
也是在这一声中,江稚尔猝然安静下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过激了,逾矩了。
程京蔚把控整个集团,被那么多人忌惮畏惧,若非他对她的纵容疼爱,她此刻不可能有胆量跟他这样叫嚣。
也是在这时,江稚尔看到程京蔚眼底的血丝和难掩疲惫的神色,以及他湿透的衬衣。
此时此刻,凌晨两点半,他放下工作和睡眠,赶来医院陪她挂点滴,似乎的确不该遭受如此对待。
江稚尔眼睫颤了颤,低下头,轻声道歉。
程京蔚无声启动车子,再次驶上回家的路程。
一路沉默。
下车、上电梯,进家门。
屋内漆黑一片,打扫得过于干净,没有了江稚尔偶尔放在茶几的作业本或笔,也没有了阳台上挂着的女孩儿色彩鲜艳的衣服,显得整个屋子都冷落下来。
“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程京蔚站在她身后冷声开口。
江稚尔愣了愣,没有想到程京蔚将这定义为“离家出走”。
可她也无法辩驳,她该如何才能开口说她只是因为看到了他的结婚新闻,才想要离开他,想要以此让自己可以不再爱他。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一直那样难过。
程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