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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于是她刻意让注意力转移到生气上,怕一个不注意就哭了出来。

  她气冲冲地下楼,快上早读了,一堆人往楼上挤。

  第三个人撞过她时,叶迟迟终于忍不住地吼了一声:“妈的!看路呀!”

  楼上楼下的人顿时齐刷刷看着她。

  叶迟迟垂下脑袋,继续闷头走。

  祁麟在身后帮她善后,语气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她今天心情有些不好……”

  谁心情不好了。

  她快速抹了把眼睛。

  走下楼终于不用再挤着,祁麟手插进兜里,没事人一样小跑到她身边:“你咋了,刚吓我一跳。”

  叶迟迟撇过脸不理人。

  “大早上吃火药了?”祁麟从兜里掏出个塑料盒,透过透明塑料能看见里面装着一个绿色的mp3,“喏,昨天说好送你的。”

  叶迟迟闷闷地说:“我不要。”

  “我昨晚上专门跑超市拿的,怎么又不要了?”祁麟把mp3放进她兜里。

  叶迟迟执拗地拿出来,又塞回祁麟手里。

  祁麟笑嘻嘻搂着她,手指夹着mp3拍了拍她:“你怎么了?”

  她们又走到操场,塑胶跑道经过多年风吹日晒,变得老旧不再鲜红。

  叶迟迟推开祁麟,把mp3砸了回去,腔调带着哭腔:“我说了不要,为什么还要塞给我。”

  祁麟没接住,mp3砸中肚子掉在地上:“……你不是要学听力吗?”

  叶迟迟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看着她吸了吸鼻子:“再问一遍昨天的问题。”

  祁麟抿了抿嘴唇,弯腰捡起mp3,再抬头时脸上勉强挂着笑容:“昨天是误会,你想什么呢,等高考完带你去北京玩……”

  “我让你再问一遍!”叶迟迟喊了一声,“你问啊!”

  早读铃声响了,她们谁都没动。

  祁麟见喉间发涩,张了张口,无力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问过你,我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叶迟迟眼眶泛红,“你说,是。”

  叶迟迟知道哭着说话很丢人,但还是没能忍住,眼泪一个劲掉,像被抛弃的豪门弃子。

  不对,豪门弃子起码有钱。

  她除了祁麟,什么都没有。

  现在祁麟也没了。

  “我是让何野知道,我知道了你俩的关系。可是,你怀疑我。”叶迟迟哽咽地哭出了声,“我们十几年朋友,我说了不会说出去就不会说出去,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祁麟垂着脑袋沉默不语,她手背骨节凸起,包装盒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你是不是有一瞬间,觉得是我出卖了你。”叶迟迟推了她一把,“说啊,是不是!”

  祁麟被推歪了身子,包装盒尖锐的不规整凸起刺得掌心生疼。

  叶迟迟抽着气,已经说不上来话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片一片碎掉,像撕碎的老旧照片,七零八落摔得叮当响的镜子。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祁麟,和记忆中的模样逐渐重合,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不会再有人在她面前弯下腰,马尾一晃一晃地问:“你怎么不跟她们一块玩儿?”

  也不会再有人吃了她一根五毛钱的辣条,愿意跟她玩十年了。

  —

  祁麟没回去上课。

  她从男生宿舍楼后翻墙出去了,几个月没翻,手都生疏了,差点没爬上去。

  她拍拍手上的灰,随意在裤子上擦了擦,掌心蹭破了点皮,有点疼。

  躲过保安的视线,祁麟骑上电瓶车扬长而去。

  风灌进耳朵,脑袋清醒了一些,又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她熟悉地绕过大街小巷和胡同,不知道该去哪。

  一切都太熟悉了,什么路,什么时候拐弯,哪间屋子会在早上八点有老人出来遛弯,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熟悉到甚至心里发慌。

  直到骑到过年时,她带何野去玩的那片湖。

  湖里的冰全化成流动的水,阳光洒下来波光粼粼,形成好看的蓝绿色。

  边缘杂草丛生,稍不留神脚一滑就会摔下去。

  她在河边找了块比较干净的石头,呆呆地坐了会儿。

  远处有几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嬉笑着往这边走。

  祁麟不想有人来打扰她,于是朝她们喊了一声。

  小女孩儿们纷纷往这边望。

  “别过来,”祁麟指了指前边的水草,“前几天有个小男孩儿,摔下去差点噶了。”

  小女孩儿们相互看了一眼,将信疑信地绕走了。

  又只剩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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