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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换上病服去上课。”
祁麟问出来这的第三句话:“如果反抗的话,会怎么样?”
江潮眠沉默半响,似乎在思索,过了会儿回答她:“我来的时候,可能会在大庭广众换下你的衣服,这种天气也可能会把你丢出去淋雨,像在玩一个新玩具。”
说完他又摇摇头:“我的负责人不是王哥,不知道什么情况。”
看来王哥是接她那俩男的其中一个。
祁麟手撰成拳头,又松开,说了句谢谢,抱起床上的衣服去了窄小的卫生间。
病服也一股从来没晒干的潮味,长时间闻着对鼻子也算一种折磨。
她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了墙上江潮眠说的作息表。
早上七点半起床,七点五十食堂集体吃饭,八点二十大教堂集合。
后面一列条条框框,比她人生条例还规范。
细致繁琐又一无是处的作息表。
她记下作息表,想起刚刚江潮眠说的话。
他来的时候?他来的时间很长吗?居然用“他来的时候”来形容时间段。
祁麟在床边一角坐下,看着江潮眠背对着她继续看书的背影,没忍住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潮眠稍稍抬头,似乎在注视窗户外阴翳的天空。
狂风大作,树枝时不时重重拍在玻璃上,雨水溅进房间,在泛黄的墙面留下斑驳的雨痕。
江潮眠在呼啸的风中说:“那天我穿着棉服,应该是去年冬天。”
祁麟觉得这个话题开的不合时宜,沉默片刻又问:“你说的上课,是上什么课?”
江潮眠收回视线,好似将记忆也一并收了回来,看向她说:“灌输同性恋是病的观念,可以理解为传输邪教。”
祁麟勉强扯扯嘴角,但笑不出来。
“一个疗程是多久?”
“一周。”江潮眠说,“四个疗程一周期。”
那她妈要一个月才来接她。
她等不到一个月。
她没再问问题,看江潮眠不像会打小报告的人,拿出手机想打电话。
拨半天才发现没信号。
什么鬼,连信号都没有。
她沮丧地垂下脑袋,一遍遍扫过那行烂熟于心的号码。
“寝室装了信号屏蔽器,”江潮眠提醒道,“你手机不交上去最好藏好,别被发现了。”
她淡淡应了一声,把手机藏进行李箱。
一声高过一声响铃比雷雨声还大,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江潮眠终于不再看书,整理好放进抽屉,似乎是他唯一的娱乐方式。
“我们该去教室了,”他另外拿出两本薄薄的课本,将其中一本递给她,“跟着我就好。”
课本封面被红色的彩笔涂鸦,又被擦掉的痕迹,像最后无力的发泄。
淡淡的红色颜料下,印有“反同性恋宣言”的黑色字体也模糊不清。
她接过来,拇指重重压在课本上,纸张凹陷下去,皱痕凸起。
叮叮当当,是开锁的声音。
门再次打开,杂乱的脚步声增添了一丝人气,在惨白的灯光下,灰暗的影子界限分明。
“走吧。”江潮眠拿出一把伞,走进走廊亮堂的白炽光里,有一瞬间光照在他身上,似乎连周身的边界都虚影了。
—
教室聚集了很多男男女女,无一例外全是男女同桌。
这里不全是麻木,还有压抑的疯狂,有课桌有讲台有黑板,第一眼跟普通教室没什么区别。
老师站在讲台上,手中举着课本,一遍遍念着“同性恋是一种精神疾病”,大部分人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眼神空洞,跟着一遍遍念“同性恋是一种精神疾病”。
祁麟很烦,她不明白开这种洗脑课的意义。
可能也没意义,只是为了洗脑。
“人类的存在是为了繁衍后代,喜欢同性就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社会,”老师晃到她身边停下,大声宣读,“你们来到这是正确的,你们有罪,一种叫喜欢同性的罪。”
【喜欢同性的罪。】
轻飘飘一句话,否定了在场所有人。
国家都不判定他们有罪,这破玩意儿还牛逼起来了。
祁麟不想听,就算老师在旁边,她也能心无旁骛趴桌子上。
这一觉她并没睡着,一直听着同性恋宣言。
她想了很多,想她爸妈怀着什么心情把她送到这来的,想何野有没有听那段语音、会不会等着急,还有俊哥肯定骂死她。
到最后,祁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得逃出去。
她必须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