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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吉扯了扯嘴角,伸手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从二楼下来,一身绫罗绸缎与一楼大堂内穿着普通衣服的人尤其格格不入,顿时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俩的身上。
祁琰给了护卫甲一个眼神,护卫甲便上前问掌柜的:“城中最有名的酒楼是哪家?”
掌柜的一瞧这两人不像是普通人家的模样,于是便将百宴楼的名号说出来,顺便给他们指了路,原也不远,就隔了一条街,不过架不住人家有钱,一刻钟便能走到的路,偏偏要坐着马车去。
外表普通的马车停在百宴楼门前时,还没人上前招呼,等祁琰领着元吉入了百宴楼,才有人过来问他们要用些什么菜色。
祁琰对着小厮笑了笑,放平了声音道:“我要最好的隔间,最好的酒菜。”
元吉的眼神还在百宴楼中打量,来这里面的人并不多,大抵都是有钱人才能来消费,不过整个吴州的有钱人并不多,会入百宴楼,应当就是谈生意了。
祁琰与小厮说好了,便侧脸对着元吉笑:“夫人,咱们上楼去吧。”
元吉本来还在观察周围的商人,听见这软绵绵轻柔的一句话,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看向祁琰笑得人畜无害的那张温柔的脸,犹如鬼附身了一样。
她张了张嘴,祁琰保持温和的微笑挑了挑眉,元吉顿时点头道:“好。”
百宴楼的饭菜的确很好,食材与摆盘都不是普通酒楼里能做出来的,一道道精美的菜色端上桌时,元吉就已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了。
祁琰侧过头问护卫甲:“这一桌多少钱?”
护卫甲算了算道:“一百三十多两。”
元吉在旁边听见顿时瞪大了眼睛,侧身拉着祁琰的袖子:“你疯啦?”
祁琰颇为满意地点头:“恐怕百宴楼的老板此刻已经笑开了花儿了吧。”
护卫乙又道:“老板已经过来了。”
祁琰听闻,目光朝长廊尽头瞧去,果然见一个挺着大肚腩四十多岁的男人捋了捋胡子走过来,脸上堆满了笑意。
要知道祁琰这一桌饭菜可抵得上他这百宴楼近半个月的开销,一餐饭菜便如此铺张浪费,他不来见识或拉拢,又如何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商人。
百宴楼的老板站在门前还未进来,便被护卫丙与护卫丁拦住,二人异口同声道:“我家主人与夫人正在用餐,闲人不得进去。”
虽说不能进去,但是看还是能看见的。
祁琰加了块鱼肉放在了元吉的碗里,元吉用眼神瞧向他,低声问:“当真能吃?”
祁琰笑了笑,也压低了声音反问:“你以为不吃就能退吗?”
“……”元吉沉默了片刻:“你娘知道你如此铺张浪费吗?”
祁琰突然大了声音问:“怎么?不好吃吗?”
元吉瞧了一眼自己刚抬起来的筷子,愣了愣,她还没吃呢。
祁琰又道:“既然夫人吃不惯,那咱们便走吧。”
说罢,祁琰拉着元吉的手站了起来,元吉的筷子叮当一声落在了碗碟中,她看向满桌子就动了一块鱼肉的菜,没搞懂祁琰在做什么。
那厢祁琰已经皱起眉头,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去将马车牵来,走了。”
站在门外的老板见到了一幕,有些没搞懂,那夫人也就吃了一口鱼,如何就吃不惯了?他见祁琰走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这……这位公子,可是小店有何照顾不周的地方?饭菜还没吃便要走啊。”
祁琰像是这才瞧见老板似的,道:“哦,并非如此,只是我家夫人水土不服,用不惯罢了,既然饭菜上桌银钱还是要照付的。”
说罢,护卫甲便拿了一张一百五十两面额的银票递给了老板,又道:“剩下的便是我家主人赏的了。”
老板瞧了一眼银票,确认没问题,这才慢慢侧身,目送那彬彬有礼的公子牵着不言不语的夫人离开。
出了百宴楼元吉就问祁琰:“银票是假的吧?”
“真的。”祁琰理所当然。
“你花一百五十两点了一桌饭菜一口也不让我吃便拉我出来。”元吉认真地看向对方:“你没事儿吧?”
祁琰看着元吉笑了笑,伸手拍着她的头道:“水里待久了脑子也不清醒了,我如何会做赔本的事?这也只是一开始而已。”
元吉瞧他笑得自信,眸光在夜色灯火下微微发亮,又低头看了一眼对方还搂在自己腰间的手,顿时侧身挪开一步。
祁琰还有些不解,元吉便转身钻进了马车里。
入了马车,元吉才想,陪他如同孩子玩闹般演什么假扮夫妻挥祁钱财的游戏,自己当真是疯了。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还是得去土地庙一趟。
“尊上啊……你好不容易醒来,竟糟此毒手,是老奴没用啊。没有照顾好你……”
老者见挣脱无望,撒手将拐杖往旁边一扔,扒拉着铁链嚎啕大哭起来,正是性情中人。
亓官上再次沉默。他捂着额角,只觉得头好痛,偏偏还没办法装作听不见。
“他,是族中一直照顾我的老仆。”
“与我一同被驱逐出族,我们,相依为命。”
亓官上神情落寞,说的话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