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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独如同海洋,将哈斯塔独自围困在孤岛上。

  他徒劳地继续瞪视警示灯,希望绿光能重新亮起, 告诉他点什么。

  他冲回之前那些明明放置了各种东西, 应该有乘客居住的舱房, 却发现那些小盆的沙漠玫瑰、崭新的识字卡片、打开着蓝屏的电脑……就如同他的错觉幻影, 初雪般消融在他第二次冲入房间前, 徒留下一室空荡而令人呼吸困难的蓝色波光。

  梦变得令人难以忍受起来。更糟糕的是,他发觉自己在逐渐忘记那些房间里放过什么,很快地,他连“忘记”这种意识也被一并忘却。

  舷窗上倒映出哈斯塔面无表情、冷漠的脸。

  他穿着一身船长的军装,戴着一顶白色军帽。

  他知晓这是一艘无人的巨轮, 正驶向不知名的方向。

  孤独便是身下这片海洋,一如既往地将他这艘巨轮独自围困在漫无尽头的旅途上。

  过去是这样,现在亦如此,未来也不会改变。

  …………

  他后来是在低低的絮语声中醒来的:

  “……不是我说,老板这次真的太缺德了……”

  “那能怎么办?咱们也不可能跳到老板面前指着鼻子大骂?”

  “总之我们多照顾——哈斯塔!你醒了?”

  刚从“孤独巨轮”的噩梦里醒来就和队友的一张张大脸盘子对上视线,原本茕绕在哈斯塔胸腔中的滞涩胀痛挥散了些许:“我只是睡眠,又不是昏迷……这是什么地方?”

  不算很大的员工宿舍里塞满了各种技术宅的最爱,什么电脑配件啦、游戏海报啦、珍藏手办啦……就在哈斯塔的头顶,还悬挂着三把光剑,此时正嚓嚓切换着红蓝黄绿四色的灯光,将所有人的脸都照得像个信号灯。

  随着灯光变色的哈斯塔:“……”

  队长Z迎着哈斯塔无语的注视尴尬挠脸:“这是T的员工宿舍,基于……嗯……”

  他迟疑了一下,愧疚和谎言的气息扑面而来:“基于你之前在任务中意外暴走,我们把你接来这里方便照顾——”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房间的主人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凶巴巴地一扭胯顶开过于循规蹈矩的队长:“做好准备,哈斯塔。我要跟你说点实话了。”

  哈斯塔还是头一回在T脸上看见这么严肃的神情,他道:“实际上,我们一直有事瞒着你。比如我们并不是什么隔壁部门的行动小组,我们其实是老板手下的私人小队。还有你的‘意外暴走’——”

  T卡壳了一下,似乎发觉这个事件的复杂程度,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得清楚的,只能尽量精简:

  “总之——你可以理解为老板其实还兼职个典狱长。”

  “不巧监狱里有个危险的逃犯越狱了,藏身于一个容器中,又藏进你的身体里。老板把那东西取了出来,同时还删掉了你关于那件东西的记忆。”

  Z阻拦不及,或者说他其实也心怀内疚,所以阻拦的动作就迟缓了许多,此时带着歉意看哈斯塔:

  “具体的内情,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毕竟保密制度也将我们隔绝在情报之外。”

  “但T说得对,你不是在睡眠,其实昏迷了有小半个月。继续放你独自留在H区,很可能会有刺客,所以我们把你接了过来,方便照顾保护。”

  围绕着队友们的谎言静风带轻柔地散开了,只剩下担忧、关心、友善等等充满温暖的信号充盈了小小的房间。

  哈斯塔在这片温暖中不自觉地放松了神经,但紧跟着一种模糊的熟悉感从胸口倏然掠过,仿佛他曾经也曾体会过与之相似或同样的体验。

  T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脆弱的玻璃或者破碎的蝴蝶。

  他比哈斯塔还悲伤地瘪嘴看了几秒,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额头,从旁边抱来一只陌生又好像有点眼熟的全息头盔,放到哈斯塔腿上:

  “说是照顾,但我们还是得去工作的。老板给你放了一个月的假,所以你可以继续休息半个月,不如玩点游戏?”

  “我记得你这几个月特别爱玩游戏,所以把你捞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你的全息头盔也带来了。无聊的话可以连我的wif玩!”

  社畜是这样的,只要不死,就得工作到死。

  哈斯塔对游戏毫无印象,根本提不起兴趣,只随手将头盔搁在一边,翻身下床。

  队友们顿时七手八脚地想把他摁回床上,T更是疯狂挤眼:

  “有没有点请病假的常识?你这会儿要是精神抖擞地在公司露面了,那剩下的半个月假期不泡汤了?拜托,躺在床上带薪玩游戏不好吗?”

  哈斯塔没觉得躺在宿舍睡觉玩游戏有什么好的:“我准备去见老板,要求拿回记忆。”

  “别了别了,”T双手摇得像雨刮器,显然不觉得这事有成功的可能,“别的事都好说,这种跟囚犯沾边的事,老板是没有半点商榷的余地——而且你现在去,老板也不在啊?他说去送犯人回典狱,送到现在都没回,我都怕他嘎在监——诶呦!”

  Z没好气地一巴掌糊在T的后脑勺上:“少乌鸦嘴。”又担忧地看向哈斯塔,“如果你的确很想取回记忆,那等老板一回公司,我就联系你。现在,不如多休息?放这种一个月带薪长假的机会可不多。”

  有工作在身,队友们也不能停留太久。很快热闹的房间就重回空荡,徒留哈斯塔和头顶的光剑灯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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