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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搭上了自己,也要将西夏这堆干柴给点燃。
需干掉尽可能多的小部族,最好是那些彼此间有世仇,能够挑动夏人内部猜疑与动乱的。
夏人而今已如惊弓之鸟不假,但正是因为深刻知晓自身的孱弱,所以才机灵地派出使者前往汴京议和。
难保彼等不会按住性子,将希望寄托于和议上,装出一副强大的样子骗过东京城的官家和宰执们,攫取更多的好处。
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西夏架起来。不往外取,则内斗丛生,两条路中总得选一条。
用韩相公的话来说就是,若换防引诱夏人主动进攻的计划不顺,那么他就是那迫使西夏暴露虚弱的临门一脚。
所以他只能用生命作为燃料前进,不断地前进……
“总管,总管!”狄青心内正情绪翻滚呢,就听到自己的心腹田奉由远及近的呼喊声。
狄青想也不想,张口骂道:“扯着嗓子嚎什么呢,我还没聋!”
挨了狄青一顿剋,田奉丝毫不恼,反而一脸神秘地嘿嘿笑道:“总管,你猜我刚才发现了什么?”
军中自有一套相处方式,平素相处越是言笑无忌,反而越是能在危急时交托后背的心腹弟兄。
因此狄青根本不惯着他,抬脚作势欲踹:“少在我这卖关子,有话说,有屁放。要是没事就去指导一下那些小子怎么做事,不要到时候还给夏人留下了水井,半道上嚷肚子饿。”
田奉一听是正事,语气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放心吧总管,井眼是我亲自去找的,保证没有漏掉一口,按咱们以往的规矩,灌饱自家水囊后都推了羊尸进去。
“火头军的弟兄们也在抓紧时间烤饼,这个部落挺富的,方才抄得了不少肉干,已经妥善保管起来了,将来可以给兄弟们偶尔解馋。”
对于老弟兄兼心腹的办事能力,狄青还是信得过的,点点头赞了一句:“不错。”
然后才配合着问道:“说说吧,到底是抄到了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这个指挥使这么开心?”
田奉只是笑。
狄青只能配合着猜:“箭矢?”
他此次作战都不是缺乏后勤,而是完全没有后勤,甲胄这等重物是想也不用想的,所有人只携带了木柄小锤和腰刀作为主副武器。
甚至为了减少行军负担,只有三十人携带了长弓,所用的六千支箭矢均匀分给每一位兵卒帮助背负。
哪怕一路行来都是以多打少,尽量节约使用并竭力回收,到现在存货也快到了危险线。
如果能找到箭矢,还真是帮大忙了。
田奉闻言苦笑:“我倒也想有箭矢,可就连那十余个在夏贼征召年龄的青壮箭囊也是空空,好不容易找到的几根箭矢,箭羽都快掉光了,根本没有准头。”
狄青顿时失望:“那你高兴个什么劲。”
不是箭矢他根本没兴趣好吧。
眼看着狄青不耐烦起来,田奉赶紧把谜底解开。
“是靴子,牛皮靴子!这个部落应当是往外售卖靴子的,只不过榷市一直没开,所以才堆到了库中。我方才去看的时候,那些靴子都快到毡帐顶了。”
狄青闻言,果然开心地笑出了声。
以战养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太难了。
衣食住行随便拎一样出来,就能成功炸了不少人的脑袋。
眼下正是经过长时间行军,大家急缺衣服鞋子的时候。
衣服好办,借夏人的一用就好了。可连年战争已经让很多夏人进化掉了鞋子这一生活用品。
原因无它,就是单纯的消费不起。
欢喜后立刻问道:“有多少鞋子?弟兄们都穿上没有?把……”
田奉接话道:“把鞋子尽可能地发下去做储备,脚小的就领大一号的,有总比没有强。如有那等实在穿不了的,就把皮子剪了带上,谁知道咱们哪天就会断顿,到时候就要指着这个救命。”
狄青愣住,这可都是他的词啊!
田奉却已经在招呼不远处的兵卒,把早就准备好的靴子给送了过来:“这是总管您的,快试试合不合脚。不行就赶紧换。”
当脚支入全新的牛皮靴后,狄青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也再度陷入思绪之中。
田奉也跟在狄青身边,承担起了警戒宿卫之责,然而却突然说道:“总管,我曾听渭州城中的说书先生说过,冠军侯差不多是从咱们这渡过黄河,再绕过贺兰山,最终大破匈奴的。
“总管,您说咱们也有一日能击灭夏贼,重复汉土,再一次封狼居胥么?”
最后一句话田奉声音压得很低,宛若梦呓,充满着浓重的不自信与更为沉重的不甘心。
狄青双手猛地收紧成拳,冠军侯、封狼居胥,武人的巅峰梦想莫过于此。
他此次在选兵前就讲明了这是一场几乎不能生还的征途,抚恤到家的时间可能比他们开拔还要早一些。
将生死,乃至于名声都置之度外,正是为了消灭西夏这个敌人,使其这片土地重归汉治王化之下啊。
“也许吧。”狄青的回答也很轻,几乎是瞬间就被风给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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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田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