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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小路本就不好走,雨势大起来,地上随之变成泥泞一片。
也是不巧,梁嗣音马车的车轮陷进了泥里,一时进退两难。
绿桃从外面挑开帘子,探进身来:“殿下,奴婢见不远处有户人家,刚刚下去拿银钱,知会了那家一声,想是会过来帮忙的。”
梁嗣音应道:“好。”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车外传来谢淮之清润的声音:“殿下安好,如不嫌弃,还请去臣寒舍一避。”
闻言,梁嗣音搭着绿桃的手走出了马车,抬眸看到的是男人在大雨滂沱中撑一把油纸伞静静候着,那双桃花眸中流露出几分焦急,正向马车这边望来。
见梁嗣音出来,他一个上前将伞倾斜,解释:“此路雨天马车难行,故带两匹马来,马性子极其温顺,不会伤人的,好过脏了殿下的裙摆。”
梁嗣音一阵恍惚,昨夜裴璟对她说的话不知不觉在耳廓响起:只是前面的路不好走,让臣陪着殿下,以免污了裙摆。
“殿下?”谢淮之一声轻唤拉回思绪。
等梁嗣音反应过来时,发觉自己已经踏进了屋子,屋内虽看着简陋些,倒也干净。
谢淮之温了壶热茶,端在桌上,望向眼窗外的雨幕,道:“也不知什么时候停,委屈殿下了,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坐下吧,在你家不必拘束。”梁嗣音边打量着眼前边说道,“本宫记得谢大人的住处好像不是在这儿。”
谢淮之微微点头:“这是臣家母此前住过的地方,最近是母亲忌日,故来这边住几天,不曾想无意中遇到了殿下。”
“本宫唐突,实在没想到会提起你的伤心事。”梁嗣音喝了口茶,询问,“隔壁瞧着还有一间。”
谢淮之回道:“住处简陋,只有两间屋子,隔壁存放着些母亲和小妹的遗物,殿下千金之体,还是不要去了。”
“本宫曾听说,你的小妹是在将军府死的,怎么没见你报案。”说这话的时候,梁嗣音握茶盏的手一紧,“你难道不想抓住凶手吗?”
“自然是想的。”谢淮之苦笑,“说到底也是蒲欢先失手杀了旁人,她怨不得别人,况且凶手早就葬身在那场火海里,死了。”
梁嗣音低喃:“……死了?”
不,可蒲欢分明是在她怀中死的,是被裴璟一剑刺死,眼睁睁看到绝对无法抵赖的。
凶手除了他还会有谁,实在难以接受。
思及此,梁嗣音心口突然被狠狠扎了一下,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啪”杯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紧接着屋内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谢淮之明显被眼前场景吓了一跳:“是臣的茶不合殿下胃口吗……臣该死,请殿下恕罪。”
说着就要顺势跪下去,好在梁嗣音及时打断:“是谁?”
谢淮之一愣,慢慢起身,如实告知:“小妹去世后,我曾去过将军府拿了些遗物回来,中间放有两封书信,一封是给我的,另一封则是留给名叫白玉姑娘的。”
“我听小妹提起过这位姑娘,好像是裴将军带回来的外室,当时我本有意把信送过去,可碰到些事耽搁了。”
“后来,那位姑娘就没了,信自然也没送出去,给我的那封中有写是柳尔蓉和身边的嬷嬷逼小妹服毒的,尸体我看过有中毒迹象不假。”
看梁嗣音眼尾渐红,谢淮之没忍住问道:“殿下可是认识小妹,又或者是知道那位白玉姑娘?”
“和亲前阴差阳错曾见过。”梁嗣音知道瞒不住,寻了个措辞,言语间抑制不住的哽咽,“本宫觉得投缘,但没想到……那一面竟是天人永隔。”
说完,心口又痛了几分。
谢淮之拱手:“小妹,能得殿下如此是她的福分。”
梁嗣音努力平复着心绪:“本宫想看一眼书信可以吗?”
“自然可以,臣这就为殿下取来。”谢淮之的声音依旧温和。
他踏出房门半步,后知后觉像是想起了什么,瘦而高的身影在大雨前停下,转身,眸却是低的:“臣……殿下真的决定去北幽和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