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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这是我有病的妈,看,这是我有病的爸,你能不能一人给一巴掌?

  他不敢,所以更钦佩她,如果能像她一样勇敢,对水深火热的家庭说“不”,不敢想象他的童年会有多么快乐,他会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小孩。

  只可惜裴初原没那个胆量,光是靠近她,就已经用尽全部的力气和手段。

  他人生里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因她改了志愿。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了。

  尽管李双睫从不看向他。

  但他没后悔做这个决定。

  因为在学校里,裴初原是最快乐的,可以逃避病态霸道的母亲和懦弱窝囊的父亲。同时,他也学会了融入校园生活。这一切都承李双睫的福。不是她,他不会从封闭的心房里走出来。

  但爱慕是把双刃剑。李双睫改变了他,使他从籍籍无名到出类拔萃,却不接受她改变的他。她否认他,等于肯定他否认的自己。难道她更喜欢他从前书呆子的愚钝模样?可笑他费尽心机,最后发现李双睫喜欢的竟然是郑揽玉、宋恩丞那款的笨蛋美人?!

  荒谬!

  可笑!

  从这一刻开始,裴初原常常听到一道细细的嘲笑声,明明感觉近在耳边,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发了疯一样寻找,最终发现,发出这道声音的竟是从前的自己———那个笨拙寡言的他。

  “真蠢,你也得不到她的喜爱!”

  裴初原一瞬间气红了眼眶。

  他想,既然不能让她喜欢。

  让她厌恶也是极好的!

  有道理极了,李双睫的喜爱么,他不在乎了。是单给他一个人的,还是别的男人都有?哼,如果别的男人都有的,他可就不要了!他要最特别的,他要风,要雨,要李双睫的暴戾!

  她打他、踹他、扇他巴掌,这样也比苍鹰一样从他头顶掠过好。她的利爪如果不能落在他的肩头,干脆就抓花他的脸!裴初原没有意识到,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病了,比父母更病态。

  也许这是裴家人的宿命。

  他终究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是李双睫的狗。

  他渴望她的巴掌,惶惶不可终日。他被崇拜的感情折磨得太痛苦,她又不看向他,怎么办?只好逼迫她恨着他,以巴掌惩罚他吧!无论任何高尚或下作的形式,裴初原都甘之如饴!

  可他没想到。

  这样的巴掌。

  李双睫一下就赏了他五个。

  当眼前的女人愤然抬起右手时,首先飘过来的,是她身上清冽芬芳的薄荷香,其次才是利落的巴掌。香气充盈在裴初原干涩的鼻腔的那一瞬间,脸上火辣辣的,已经不是疼的感觉了。

  是爽。

  像缺水多日的艰苦旅人。

  突然被扔进充盈的湖泊。

  像穷得满大街乞讨的人。

  突然被关进一辆钞票车。

  第一个巴掌落下,裴初原还能回味,可接踵而来的第二个、第三个巴掌,完全冲垮他幸福的阈值。脸蛋在麻木到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接受第四个和第五个巴掌。裴初原感到灵魂从躯体里飘出来,囫囵吞枣地享受着快乐。

  死脸!别疼了!

  快多感受一下啊!

  他着急得要哭了。

  也可能是爽哭了。

  总之,裴初原真的流下了眼泪。温热的液体划过脆弱泛红的脸颊,带动一连串细密、酥麻的疼痛,好像不同频率的电流在皮肤和皮层下流窜着。那种新奇的感觉使他茫然,脑子短路。他痴痴地看着李双睫,漆黑的眼里盛满水光,星痕一道道流淌,破碎的梦终于被重构完整,是的,他圆梦了。

  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李双睫根本不会明白。

  李双睫确实不明白。她在气头上,见裴初原被几个巴掌哭了,这才烦躁地拽住他的衣领:“这会儿知道哭了?!刚才那死贱死贱的劲儿呢?好话听不懂,非要一顿好打的给呢?”

  裴初原在她的怒骂中回了神。

  扩散的双瞳,渐渐有了焦距。

  “李双睫。”他艰难地笑了一下,“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如果是我赢了这次月考的赌约,会提出什么要求?”

  李双睫凑近:“什么要求?”

  他轻笑:“你已经兑现了。”

  信息量太过丰富。李双睫沉吟,最后望向自己的巴掌:“你是说这个?”

  “对,就是这个。”

  “为什么?”她完全不能理解,“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却想要我的巴掌?如果是为了成绩,那也没用啊,手是用来握笔写字的,我比你聪明的地方在脑子,你要我的巴掌有什么用?”

  “……我不是为了成绩!”

  裴初原的脸色难看几分。

  “那是为了什么?”

  “就是……喜欢。”

  喜欢,她不明白么?他喜欢她,连人,带巴掌,带拳头带飞踢,全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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