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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衡在心里轻呼出口气,到底还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微抿唇,还未说什么,又听萧烬随意地问起他:“你为何不答应梁国公呢?是信不过他们,还是知晓我会知道?”
他是真的很好奇。
沈玉衡究竟聪颖到了什么地步?
沈玉衡眼睫稍动。
他抬眸看向萧烬,认真道:“厂公。”
沈玉衡的回答却不是二者择其一,也并非他一直强调的那一句他已经和萧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而是:“至少在我看来,你是第一个找上我的。”
他并不在意静妃既然和他母亲关系那般好,为何从来没有说要帮他一下;也懒得去谈她在这宫里活着也不容易、人总是更先在意自己、他当时的处境确实很尴尬万一她帮了他害了自己一家这些话去给她找补……因为沈玉衡的重点并非是静妃如何,他也不关心、不怪她,他在意的是另一个事实。
“除了嬷嬷…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他也不介意萧烬知道。
他是皇子中最“廉价”的存在,金银珠宝、权力那些对他来说太奢侈,他想要的东西很简单。
如若萧烬一直这么对他好的话,他非要和他……沈玉衡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嬷嬷老了,她早该出宫了,也不可能陪自己一辈子。
沈玉衡是个很怕孤独的人,也是没有得过什么好的人。
所以不管日后如何,至少萧烬对他的这份好,在他这儿已经是一种恩情了。
毕竟…萧烬完全可以不用这么仔细他、上心他。出宫还记得交代他可以先吃饭,不用等他。
他记得他。
脑海里闪过着四个字时,沈玉衡无端有点鼻酸。
他低下头,想要避开萧烬那双深邃的眼,却被萧烬捧住了脸,低不了头。
萧烬抬抬眉,似乎是觉得稀奇:“殿下,这是要哭了么?”
沈玉衡又觉得自己作为男子的尊严被挑衅道了:“…没有。”
萧烬用指腹捻捻他尚且还未湿润的眼尾,本来还想再说几句调笑的话,尤其沈玉衡居然对他一个阉人上了心……
可他望着既有几分孤傲,却又在他怀里展现了与之相悖的乖顺的人,不知怎的,忽然说不出话了。
沈玉衡这样式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世上记仇不记恩的人太多,尤其他对沈玉衡…萧烬自认没什么“恩”。
他喜欢这人的相貌与身体,并且想要,那么仔细养养再说,也是很正常的事。他相信沈玉衡也肯定知道,他养着他除却让他当皇帝外,还为了什么……可沈玉衡依旧会记得他对他“好”。
萧烬在心里轻叹一声。
是因为还没被这世俗浸染么?
不,沈玉衡虽未出过皇宫,但只怕见过的人心险恶、算计利用,不比其他皇子少。
他可是以罪妃之子,连名都没正式得过一个的身份在这深宫里存活了这么些年啊。
可即便如此……
这小野草,比他想象得还要柔软啊。
那皇帝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居然能得到一个这么好的儿子。
萧烬抚着沈玉衡的一头乌发,慢声叹道:“殿下这般性格,日后容易受气,也容易遭欺负。”
沈玉衡没说自己是太子、未来是皇帝,他只说:“可是…如若没有厂公允许,又有谁敢欺辱我呢?”
他这话出口,萧烬嘴角勾着的若有若无地笑瞬间就变了。
连他散漫的视线都凝实在了沈玉衡身上,他那张脸实在过于有压迫感,叫人不寒而栗。
但沈玉衡却未退却半分,而是定定地看着他,等萧烬给他一个答案。
半晌后,萧烬轻笑着揽紧了他的腰身,把人往怀里带得更多,叫沈玉衡的腰腹几乎贴上了他的腰腹,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近得让人有些晕眩。
“你说得对。”
萧烬帮沈玉衡把垂落的发丝拢在耳后,又一手捧着他的脸,用指尖点点他的颧骨。他小动作一直很多,沈玉衡早有觉察,但这样似乎比平时还要亲昵了……
尤其他听见萧烬喊他不再是喊“殿下”,也并非“十七”,而是一句:“玉衡。”
沈玉衡眼睫微颤,萧烬贴近他,用唇在他耳侧慢慢道:“所以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我才能欺负你,其余人无论是谁,都不需要你委曲求全,知道么?”
沈玉衡心里悬着的石头彻底落下。
萧烬信他了。
但是…为何?
沈玉衡在脑海里复盘都没有想明白,萧烬为何突然愿意信他了。
他应了声好后,又感觉到萧烬的手挪到了他的颈后,隔着头发掐住了他的脖子,惹得沈玉衡不由微微绷直身体,也觉得自己头皮发寒。
然而萧烬的语调还是那般轻轻慢慢,他看不见萧烬的表情,故而自然不知道,他低垂着眉眼,眸中一片晦涩,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后在压抑着情绪,仿佛既是在跟沈玉衡说,也是在跟旁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