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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萧烬人已经在沈府大门前了,沈听澜觉得他简直是来找骂的。

  两人刚一见面,难听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萧烬顶着一副死了人的恐怖表情,质问:“苏澄呢?人带过来了没有?”

  “苏澄?他怎么了?”沈听澜不明所以,身后却幽幽传来一个小侍女的声音:“那边儿是怎么了?好像是走水了……”

  萧烬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黑夜里红光漫天,有黑烟缓慢翻涌入云海。

  他脸色剧变:“走!”

  等到车马急急赶赴苏家宅邸前,四四方方的宅邸内已经火光冲天,热浪裹挟着呛人的浓烟滚滚袭来。

  沈玉衡回药房时,顺路去管理罪眷的军吏那,将要成亲的事上报。

  军吏姓曹,正是之前宣读文书的那位,听沈玉衡说要跟萧烬成亲,拿笔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他显然是蒋百夫长的人,再三确认问:“跟谁?”

  “萧烬。”沈玉衡神情平静,一字一字重复。

  曹军吏神情古怪,又看他几眼,碍于旁边还有其他人在,才勉强落笔,将两人名字记下。

  沈玉衡看着他写完,才转身离开。陈将军之后又提拔数名在大比中表现不错的士兵,多是提为伍长、什长,也有不少被赏了银钱的。

  奖赏完毕,萧烬与众人一同跪谢。等起身退下,他便迫不及待往校场外沈玉衡的方向走。

  陈将军笑吟吟捋了捋短须,问胡郎中:“那位就是沈姑娘?”

  胡郎中往校场外看一眼,忙点头说“是”。

  陈将军感叹:“还真是郎才女貌。”蒋百夫长那边倒是瞬间欢呼。

  沈玉衡微微蹙眉,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目光重新看向高台,几乎不用猜也知道,定是蒋百夫长的哥哥——蒋和从中作梗。

  只是一场大比的头名,蒋百夫长想要就罢了,毕竟他跟萧烬打了赌。但没想到,蒋和也这么想让弟弟拿下头名,莫非有其他目的?

  不过也无妨,他本来就计划让萧烬在第三场赢。第烬场能赢,是惊喜,赢不了,也不影响最终结果。

  只是,如果蒋和一定要让蒋百夫长拿头名的话,那第三场的阻碍恐怕会比预料中的大……

  正想着,萧烬已经骑着马回来。

  他神情显然有些蔫,翻身下马后,也垂着头,蔫哒哒,抿唇站在沈玉衡面前。

  “对不起,”他低头丧气,“我没赢。”

  他不该去射蒋铳的箭,早知道,只射红圈最中心的位置就行了,还更简单些。

  沈玉衡感觉他就像垂头丧气,受了委屈的狼犬。

  他不由笑了笑,抬手轻抚对方的冰冷头盔,像抚摸梦里养过的一只乖顺的狼犬,道:“不怪你,是他们耍手段。”

  蒋校尉说是平局,那他们底下的小兵就算不平,也改变不了什么。

  萧烬也明白,但还是觉得让沈玉衡失望了,咬紧牙保证:“第三场我一定会赢。”

  “嗯。”沈玉衡认真点头,看着他说,“我相信。”

  萧烬这才稍松一口气,随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姑娘的手正贴着他的头盔,若没有这层铁皮,对方岂不是正……抚摸他的头?

  刷地,萧烬的耳根忽然红透。

  “对了。”沈玉衡忽然抽回手,想了想,下决心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样式的灰布袋,塞到萧烬手中,“这个你先带在身上。”

  萧烬正因他抽回手失落,闻言不由攥紧荷包,问:“这是什么?”

  “一串佛珠,保佑你能赢,等回来后再还给我就行。”沈玉衡说,又叮嘱,“千万别打开看。”

  梦中他几度落险,再艰难的时候,都带着这串父亲送的佛珠,最终化险为夷。也许冥冥之中,这串佛珠真能保佑人,他希望这次也能保佑萧烬,更保佑他,不必嫁给蒋百夫长。

  “……噢。”萧烬闻言,方才刚高兴起来的心,又因他说还得还,微微有些失落。

  原来不是送给他了啊。

  一时心情升了落,落了又升,升了又落,分外起伏。

  其实他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个萧烬每次一比完,就迫不及待往那个小女郎方向走。

  “这个沈姑娘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擅长给伤兵缝合伤口的人。”胡郎中赶紧趁机夸道。

  “哦?”陈将军顿时提起兴趣。

  校场外,萧烬疾步走向沈玉衡,但真站到对方面前,雀跃的心却渐渐变得紧张。

  他不安地摸向心口位置,蒋百夫长那一刀力道不小,佛珠肯定被扎坏了,他有些不敢拿出来。

  沈玉衡不知他忐忑,见他走来,忍不住上前,笑着要说恭喜,却忽然一阵刺骨寒风吹来,从袖口领口灌入。

  他瞬间冷得打颤,许是在校场吹了一天寒风的缘故,加上一直提着的心放下,整个人松懈下来,他上前一步时忽然有些失力,被冷风一吹,更感到骨缝里渗出一阵寒意,像要将骨头血管都冰封。

  天际夕阳已坠下山头,留下最后一抹冰冷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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