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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此处,不由眉心紧锁,回身看向了那个冰冷而又破败的祭坛。
慕陶眼中满是诧异之色:“可,可师兄不是……”
“此阵将数万亡魂拘了三百多年,却无一人能够寻见阵眼将其破除,这不是寻常妖邪可以做到的事。”墨夷初认真道,“想要做到此种地步,若非仙神之力,便只能是魔了。”
慕陶:“魔?!”
墨夷初:“嗯。”
慕陶茫然地摇了摇头:“可,可是……这里怎么可能有魔呢?!”
“这世上最深的怨,往往被人称作执念。”墨夷初说着,眼底明显多了几分掩不住的悲戚,“执念深重之人,*可凭一念成魔。”
离玉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百年前,槐国屠城的那个夜晚,再也无处可去的秦若蘅,终究是没能挺过心底的那场海啸。
她生出了一颗魔心,带着最深的执念,化作此阵之眼,就像那些被困于此的地缚灵一样,永永远远地留在了这座囚了她半生的城池。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为何自己看到的分明只是一些记忆碎片,她却总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秦若蘅心中的欢喜与苦痛。
因为秦若蘅就在这座城里,在天地之间,在每一个看不见的角落。
是遮天蔽日的怨气,是散落四野的尘埃,是满城的断壁残垣,是风、是雨,更是这三百年来,每一个误入此城之人感受到的无望与伤悲。
“如果那一夜,我能陪着她……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黑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离玉循声望去,它静静站在祭坛之上。
慕陶瞬间警惕起来,气呼呼地瞪了那只黑鸟一眼:“入城之后,反复将我们困入幻象的就是你吧?你竟然还敢出现!”
她凶巴巴地说着,话音落时,人却已是不自觉地退到了离玉身后。
黑鸟:“我没有想要害你们,只是这里的怨气,早已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了。”
它说,它本应死在城破的那一夜。
月都的城楼那么高,隐去了双翼的自己,早在一跃而下的那一刻,便没再想过自己还能重新睁开双眼。
可它还是醒来了。
在槐国大军屠城的那个夜晚,有一股怨气涌入它的体内,接续了它碎去的一身筋骨。
那是一种牵扯着三魂七魄的疼痛,但它最终还是熬了过来。
它不知城中怨气为何会救自己,一心只想着赶紧找到那个摆脱了束缚的女子。
她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
槐国大军并非人人识得她的面容,就算真的有人识得,城外已有一位死去的若蘅公主,未必还会有人敢将她认下。
他们如此屠杀城中百姓,她也有可能惨遭毒手。
它心急如焚地飞过了满城血泊,却始终没能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祭坛之上,本该无法燃尽的焰火熄灭了。
失去了阵眼的引灵阵,悄无声息地困住了城中每一个惨死的亡魂。
无数怨气朝着此处缓缓聚拢。
若是往常,过重的怨气会侵蚀与之靠近的每一个活物。
可那漫天的怨气竟只是从它身侧轻轻飘过。
它仰着头,静静望着那些怨气一点一点遮蔽了头顶的月色,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让它感到无比惧怕的念头。
它想了许久,想到城池被烈火烧为废墟,想到屠城的大军撤离此地。
它忽然振翅飞向那个缺失了阵眼的祭坛中心。
脚下柴火的余烬,早已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温度。
有风吹过,将最后一抹灰也吹散。
恍惚间,它好像听见了她心底最后的一缕执念。
那个月色浅淡的夜晚,秦若蘅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推行在那条陌生的长街之上。
人们迫切地想要逃离这座城池,她却不知自己为何还要前行。
她忽然转身拨开人群,一路朝着鸟儿离开的方向跑去。
她其实没有那么想要一无所有的自由。
如果不去剪断那一根线,她或许还能为自己留下一点什么。
她这一生,从没有哪一刻为了追上什么,跑得仿佛快要停了呼吸,失了心跳。
可就在她遥遥望见远方那座城楼之时,她看见了白鸟断翅那一瞬静默无声的跌坠。
原来,自由的代价,那么触目惊心。
她想,那一刻,她应该是死了。
像鸟儿一样,站在城楼之上,妄图展翅高飞,却摔得鲜血淋漓。
她从来都没有翅膀,飞不出任何一座囚笼。
她忍不住要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死去。
祭坛上的祭品,如果是她,该有多好。
登上城楼的公主,如果也能是她,该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