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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姣还没反应过来,撞击水面时的冲击,让她脑袋猛地撞在前排椅背上。

  意识陷入黑暗。

  没过多久,她被人猛烈摇醒。

  窒息,眩晕。

  本能地猛吸一口气,带着泥沙的河水被吸进鼻腔和肺里。

  她疯狂挣扎,发现自己下半身被前面扭曲的座椅卡在车体之间。

  感觉到有一双手托在她腋下在用力把她往上扯。

  她抬起头,男人一只脚踩在椅子把手上,咬牙切齿地扯拽她胳膊,用力到神色狰狞。

  衬衣款式还能分辨出是刚才陪她上车的男人,但他锁骨下方,有血液汩汩涌出,半边肩膀被浸透成深浅不一的粉红色。

  不知为何,明明没有快被淹死的生理感受,邓姣却感觉到一股窒息的绝望与悲伤。

  她看见自己抬手去推那个男人的胳膊,想让他自己赶紧游上去,别管她了,可那男人还在扯拽她。

  直到发现她的左胳膊脱臼,那男人抓住她椅背向下沉,用力踢踹前面被钢板固定的座椅,可水下难以发力。

  不……不要……

  走啊!快上去!

  别管我了!

  “你走啊!”

  一声尖叫刺破漠北的黎明。

  “怎么了!”被邓姣叫声惊醒的陆骋瞬间坐起身,一把抄起床边的佩刀。

  邓姣猛然睁开眼,大口喘息,浑身被冷汗浸透。

  第53章 聊到天亮也没问题

  邓姣被梦境魇住。

  窒息, 鼻腔肺部和胃里全都是河水。

  下肢没有知觉,被卡在前排座椅的钢架里。

  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脱臼的胳膊也只有肿胀感。

  但她却没有本能地求生欲。

  她睁大眼睛注视着梦境里那个拼命想要救出她的男人, 在意识里疯狂推拒, 想要嘶吼,想要咬他, 想要赶他走。

  一股巨大的绝望与悲恸, 如同河水将她淹没。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却隐约能感知此后长达数十年的生活会经历怎样刻骨的哀思。

  所以她不肯从梦魇中清醒,睁大放空的双眼, 屏住呼吸, 双手紧紧抓着陆骋里衣领口,继续在梦境里尝试推开那男人。

  “邓姣?邓姣!”陆骋托起她脸颊,轻轻拍了拍:“做噩梦了?嗯?”

  邓姣仍然绷紧身体屏住呼吸。

  梦境里的时间忽长忽短,有些景象甚至会定格很久。

  她只能听见汩汩的水流声, 和身旁的男人反复踢踹椅背的闷响。

  梦里的她似乎意识到, 她不可能要求他抛下她不管。

  滚烫的泪水与冰冷的河水融合。

  她咧着嘴, 哭得像个丢了玩具的幼童。

  还能动的那只手颤抖着,努力捂住男人锁骨下撕裂的伤口。

  尖利刺耳的耳鸣。

  时间忽然快闪。

  “咔”的一声断裂的脆响,在水流中混合成沉闷地一声“咚”。

  椅子被踹开,她腿部的压力终于松懈。

  身体被男人托起,蹬腿, 踩着座椅, 游到碎裂的车窗。

  她被推出窗口,被他拼尽全力推举上浮。

  当脑袋冲出水面的一刻,她不断呕吐出河水,却来不及深吸气, 能动的手发疯一样往水里挥舞。

  她的手抓到他的衬衣,一把拽脱了三颗扣子,他终于挣扎着冲出水面,呛咳着摸到她的脸,“没事!宝贝……没事了,老公在这里!”

  她终于看清了那张面无血色的熟悉面容。

  “邓姣?说话啊邓姣!”

  梦境一瞬间碎裂,邓姣涣散的视线凝聚,梦里男人虚弱的面容与眼前的英俊面容融为一体。

  分毫不差。

  邓姣恍惚注视着陆骋,哑声呢喃,“老公?”

  “什么?”

  她至少开始喘气了,陆骋松了口气。

  想起她之前解释过老公在她家乡的含义,陆骋困惑地歪头。

  睡了一觉还会继续发酒疯?

  他凑近邓姣的脸,有些嫉妒地沉声问:“又梦见我皇兄了?你们这伉俪情深怎么还仅限于酒后呢?”

  邓姣神色呆滞。

  忽然释放的巨量情绪和信息挤满脑海。

  她承接了梦里那个自己的情绪,咧嘴大哭起来。

  她想要立即回到那个白衬衣的男孩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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