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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旅行,又顾忌他的尊严,还要扯出一个论文写不完这种拙劣的借口。

  然后抱着他笑着说:“那里又冷又无聊,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啦。”

  许怀洲都知道,时瑜无数次为他妥协,为他从城堡里走下来,生下来就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要为他处处委屈。

  *

  那条横沟,再难再远,他都跨过去了。

  许怀洲眸底翻涌而出的情绪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光影交错下的五官更加利落分明,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阴鸷的暗影,他视线一瞬不瞬的全部落在她身上:“现在呢。”

  男人语调低了几分,清润温凉的嗓音里藏着点细微又若有若无的颤音,暗流涌动的涟漪在他眼底蔓延开,他轻声:“现在我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了吗。”

  时瑜的耳朵仿佛被极低的电流轻轻戳过,扩开扰人的波纹。

  好久好久,她说:“你很好,许怀洲。”

  那张漂亮的小脸仿佛被头顶的灯光镀上一层朦胧的光影。

  时瑜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很好,许怀洲,是我不够好。

  良久,她只是笑了下,那双杏眼清澈、晶亮,微微弯翘出月牙的弧度:“为什么一定要把旧人留在新生活里。”

  “我对你来说是旧人么。”

  “嗯。”

  或许是预料到她的回答,又或许是男人早就学会了将所有情绪藏于心中,他面色端得平静温和,他听着,只是无声笑了,很轻,眼底情绪却很淡。

  似海水般幽

  深的情绪在心底涌出,在那片波澜壮阔的情愫中,许怀洲有些难捱的跌垂了眼。

  在掀起眼帘时,那双漆眸依旧如墨般浓黑,松垂在身侧的手缓慢捏紧。

  他的嗓音被眸底浮着的那层苍白晃得破碎:“我们还能重新开始么?”

  他微哑着似自语般呢喃了几句:“你说新生活不要留着旧人,那就把旧人变成新人,好不好。”

  时瑜酒量很好,她只不过是沾了口调制过后的果酒,这会却恍惚觉得醉到心跳和眸光都虚晃。

  她努力抚平眸底潋滟而起的微颤的泪意,笑着摇了摇头。

  曾几何时,宋一茉也问过她类似的话。

  潮湿的雨夜,窗外电闪雷鸣,电话那头的女孩小心翼翼开口:“小鱼,如果分手后真的那么痛苦,为什么一定要分手,或许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那时候说什么呢,她说她不能因为痛苦就去逃避,然后选择那个叫她不痛苦的选择,她应该选择一个正确的选择。

  闻言,那边缓慢地停顿了几秒:“那抛弃许怀洲对你来说,是正确的选择吗?”

  没有开灯的房间内昏落落的看不见一点光,时隐时现的闪电像尖锐的刀刃撕开昏沉的幕布,输送她们信息的电流一点涟漪都没有,时瑜沉默了好久,直到指尖触碰到怀里冰凉的物什。

  前几天还在她枕边陪她一起共眠的她的元宝,变成了小小的没有温度的骨灰盒,冰冷光滑的瓷面冻得她恍然回神。

  她视线垂落,指尖轻抚过相框,轻声说:“宋宋,我不知道。”

  “但是我只知道,我不能叫他那么辛苦。”

  “这条路对我们来说应该是正确的,就足够了。”

  时瑜还记得,记得那年外祖父来看她时,灯光明亮的包间内,隔着那张留了条缝隙的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她站在阴影处,里面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落在她的耳畔。

  她听见许怀洲说:“她很好,是我……愧对她。”

  被什么难捱的东西撕碎的嗓音随着地上弯折如一条曲线的光影低低地溢出。

  时瑜在门外站了好久,久到她大脑空白,久到仿佛身周所有的声音都消散,有什么尖锐的狰狞的东西划破心脏,在表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那里细雨缥缈,冰冷刺骨。

  在穿着西服的服务员诧异地想要上前关心询问的目光中,时瑜终于回神,她摸了摸僵直的唇角,还要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推开门,然后笑着说:“久等啦,你们在聊什么呀?”

  *

  时瑜想起曾经她和宋宋一起看得一部黑白旧电影,很俗套的故事,没有新意的剧情,是那种再回忆起也不会在记忆里起任何波澜。

  但里面有一句话,时瑜一直记着。

  两个主角明明相爱却分开,其中一人笑得温柔又诀别,她说:“Maybegiveuponyoutogetclosertoyou.”

  也许放弃你,才能靠近你。

  那时候时瑜不太懂,为什么相爱还要分开,为什么想靠近却要先放弃,就像这两个词语,明明互相悖论,却要把他们拼凑在一起。

  而如今,她对上那双眸,他们目光交接,平视着仿佛触碰,她在那片似暗潮翻涌的海面,却依旧温柔注视着她的眸光中,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突然就懂了那句话的意思。

  她拧巴,敏感,对他来说,都不算最好的。

  时瑜想,人与人之间保留一段美好的回忆就足够了,他见过她最漂亮最明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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