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娘的病抓药也没用

  云召召想了想,叹气道:“懂了,孤儿寡母在村里就是低人一等。

  咱吃点亏没事,不能让二婶不舒服。”

  翠花点头:“事实就是如此,女人说话是没有份量的。

  若同族人护着还好,若亲人也踩上一脚,日子就更难捱了。

  寡妇被族人赶出家门的不是没有,何况我身体这样,也没个娘家依仗。

  所幸你二婶不是坏人,你二叔也宽厚,不说别的,单单昨儿你二叔赶走狗剩,对咱来说,就算的上是救命之恩了。”

  “二叔的确是不错,我就是听不惯二婶的语气,说什么嫁妆啥的,好像我以后得指望着她过。

  冲这句话您也得赶快好起来。”云召召语气一顿,瞅着翠花的额头道:“您怎么出汗了,是腹痛疼的吗?”

  翠花点了下头,语气轻柔:“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云召召站起来,慌道:“我去找齐郎中!”

  翠花伸手拽住她,摇头道:“不用,每次吃东西都这样,不碍事,疼一阵就过去了。”语气虚弱又坚定。

  云召召把她的手轻轻放回去,掖了掖被子,哄道:“那你闭上眼睛歇会儿,我把衣服洗了,再去给鸡割点草。”

  翠花嗯了一声,云召召拿着昨晚换下的衣服出去。

  她把衣服泡进木盆,锁住柴扉门去了厨房。

  昨夜烧水时她就估摸出钱的位置,她把锅盖拿开轻轻靠在墙上,用锅铲插在灶台的缝隙处微微用力,灶台和锅直接是用泥巴抹住的,松动后两手抓住锅沿一用力,锅就离了灶,露出黑乎乎的灶洞。

  她把锅放到一旁,把漏灰的铁棍拿到一旁,灶下的草木灰用掏灰耙掏出来,扫进簸箕,倒入装灰的口袋。

  (草木灰是庄户人家的宝贝,除了染布外,还用草木灰装入筐里浇上水,下边用大盆接着,用淋下来的灰汁洗衣服,人们还给灰水起了个名字,叫灰汁汤。

  另外,草木灰还能做肥料,所以家家户户厨房里都有个装灰的口袋,半点舍不得浪费掉。)

  草木灰被扫干净,露出了灶台下的石板,云召召蹲在灶台上把石板挪开,下边赫然出现一个坛子。

  云召召大喜,掀开盖子一看,里面大半坛子铜钱,她先拿出一吊,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吊,然后盖住坛子口,把石板等东西一一放回,还和了点泥巴把锅沿缝抹住,最后往灶下的石板上撒了点灰。

  手里有了钱,云召召心里踏实了些,取出三百钱,剩下的藏到马云昭原来的屋子里。

  云召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去洗手脸,目光瞥到水盆里倒影,瞬间呆愣了一下。

  这就是“自己”的模样?

  家里连个铜镜都没有,她还不知道自己长啥样儿呢!

  她对着影子笑了一下,水盆里的少女笑颜如花般绽放。

  还挺好看的!

  怪不得姓孙的跑这么远来买人。

  她心里又惋惜了马云昭一番,就去了齐郎中家。

  齐郎中正眯着眼睛在屋里看书,见她进来,就放下书笑道:“昭丫头脚步轻快,看来伤口恢复的不错。”

  云召召往前两步,深施一礼道:“多谢齐郎中神医妙手救我性命,伤口已经结了痂,我的命,保住了!”

  她是真感激齐郎中。

  昨日老头怼狗剩,要去县里作证,云召召听的清清楚楚,众人相信马大狗是醉酒摔死,一大半是因为齐郎中。

  老头笑道:“昨儿我一搭你的脉,就知你没有大碍了。

  没了你爹,少个吃闲饭的,你娘俩也过几天舒坦日子。

  过来坐,让我再把把脉!”

  云召召坐下,伸出手臂。

  齐郎中诊了脉,又查看了伤口,得出结论:“不用换药,也不用服药了!

  恢复的真快,前天脉象细弱无力,浮芤缓涩,把我也吓了一跳。

  我诊了这么多年病,还没见过恢复的这么快的呢!”

  云召召赞道:“是齐郎中医术好,没有您,我可能就是孤魂野鬼了。”

  老头听得很是受用,“不是我夸口,镇上的郎中都不如我配的药好。”

  “那是,要不三乡五里的人都找您这看病呢!”云召召话风一转:“我今儿来是想给我娘抓几剂药。

  我娘的病您最了解,我就她一个亲人了,请齐郎中多想想法子,花多少钱都没事。”

  老头犹豫了一下,劝解道:“你娘的病抓药也没用,无非就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

  今年还不知啥年景,省俩钱,你自个儿留着过日子吧!”

  云召召眼眶一热,心里酸楚无比,含泪道:“我娘不过是胃脘疼,不是很常见的病症吗?”

  老头道:“你娘哪是平常的胃脘疼,她脏腑已经溃烂,不然的话,怎会吐血啊!

  只是她生性能忍,又不想你忧心,不把难捱的一面展现出来罢了。”

  云召召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拜倒于地,叩首道:“吐血未必全无希望,求齐郎中救我娘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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